她的仇家那么多,一数一箩筐,说不定是哪个她没想到的人。
耿永筠欲哭无泪,现在假装不认识她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二大爷,你感觉得到魔气吗?”凤月把袋子里的二大爷放出来。
二大爷在原地飞了一圈:“有,很重。”
“在东边。”二大爷径直朝前飞过去。
凤月:“……”
不要忘记带上她啊,二货。
二大爷在前面飞,凤月几人在后面追,追了不知多久,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住。凤月发现,很多坏事都是在小树林里发生的。
比如说偷情,杀人之类的,凡是见不得光的事都必须得在小树林里完成。
她也不例外,偏爱树林,借助树叶的遮挡,做事可是很方便呢。
跟在凤月身边久了,二大爷也变得聪明了,感觉到魔气的时候没有马上冲上去,而是停在一旁。
凤月趴在它的翅膀上,耳朵贴着它的羽毛,反正她也看不到什么。其他三人齐齐往外看去。
前方是一块草地,草地中间有个大坑,大坑的前面有条小溪,小溪的水不断的流入大坑里。
三人踮起脚尖,努力往大坑里看去,还没看清楚,后面就传来阵杀气。
凤月袖袍一挥,各种毒物就朝身后涌去,顺势一推后面的人,她的手摸到后背,抽出身上的剑。
巨剑有眼,不用凤月过多的指挥,直接朝前方的魔物刺去,在碰到魔物之前,凤月手腕微转,剑面往上,阳光照在利剑上,发出璀璨的光芒。
“主人,我来帮你。”二大爷搓火球,在凤月的剑刺入对方的胸膛时,二大爷的火球也飞过去。
它个二货,凤月想阻止,可是来不及了,一声巨响中,炙热扑面而来。
凤月正想后退,一双大手及时的缠上她的腰,接着炙热的感觉就消失了。
“没事吧?”帝熙抱紧她。
“没事。”凤月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他抱得非常的紧。
谢临渊和耿永筠被凤月拍到一边,滚了一圈,到了大坑不远处,两人交换个眼神,稍微支起身子往里看。
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脸色突变。
“呕。”两人脸色发白,胃里翻滚,连昨天前天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大坑里泡满了断肢残骸,鲜血混着河水把肢体泡得发白,小小的泡泡还从里面冒出来。
哪怕是见惯生死的耿永筠面对这令人发指的一幕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到底是哪个人做的?还能不能再残忍一点?
听到两人的反应,凤月不用看都猜到里面是什么了,看来她猜的不错嘛,幕后之人果然想再弄出那些邪物。
“二大爷。”凤月对二大爷伸手。
二大爷看着自己满身亮丽的羽毛,闭上眼,痛心的拔出一根放到凤月的手心。
它现在神力不够,弄不了封印,只能借助羽毛,再靠凤月的手来把这些东西消灭。
“我来吧。”帝熙拿过凤月手里的羽毛。
凤月没有拒绝:“那我帮你弄个阵法来加固下。”
这些事,她做得比他要顺溜得多,帝熙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他突然想起凤月以前形容他的话,像个大爷一样。
的确,他就是个大爷,很多事都是别人帮他做的,有了权势以后,他就开始利用权势,一般事情都不自己动手了。
凤月就是他最好的一把利剑,很多事情都是她替他完成的。
很快,凤月就摆好阵法了,见帝熙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她推了他一下:“动手吧。”
帝熙正要动手,池子里的断肢残骸却飞了起来,像是有眼睛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
“快,封住他们。”二大爷催促。
它开始庆幸,幸好凤月刚才弄了阵法,不然那些东西就直接甩到脸上了,要是被碰到?盯着那一池子的魔气,二大爷眯起了眼。
帝熙再不敢出神,将全部的灵力注入金羽,金羽金光闪耀,朝阵法里飞去,把那些断肢残骸笼罩住。
断肢残骸像是泄气的皮球,掉回到池子里,二大爷在最后用一层神光给封住。
“好了。”凤月舒了口气。
旁边的人也齐齐的抹了把汗。
“恐怕这只是个开始。”帝熙看了眼池子里的东西一眼,接下来才是修灵门派的劫难。
帝熙一语中的,接下来,各门各派都被灭门,耿永筠每天都会给凤月送来哪门哪派被灭的消息。
凤月几人刚开始还是急的,后面就淡定下来了,那些人做这些,最后的目的不都是他们吗?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凤月弹了弹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的人,何况那些人曾经还妄想着要她的命,她更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她真的没有那么大方,也没那么天真,觉得可以感化对方。
“那慕容呢?”她不是要去找慕容么?难道她能不管他么?
“自然是找的。”只是现在到哪去找呢?既然没有消息,不如等待。
总有人会找上她的。
“那现在我们去哪?”
去哪?凤月把玩着秀发:“你们觉得,正派都灭完的话,那些人会去哪?”
耿永筠指指自己:“我的朱一阁?”
“没错。”他们一定会去的,她就在那守株待兔。
“我和耿永筠去就好了,你们不必跟着我。”凤月说道。
“这么大的事,我可不能袖手旁观。”帝熙说得理所当然。
这已经是威胁到朝廷的事情了,他怎能安生的坐在朝堂里?
凤月想想也是,就没阻止他,可是谢临渊绝对不能跟去,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修为不高,跟去只有送死的份。
“那我在城里等你们吧,事情办完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谢临渊没有反对,这方面他是真的帮不上忙,去了也只是拖后腿而已。
凤月以为朱一阁一定是建在山上,想不到耿永筠把它建在荼红城里,阁的前面是青楼,后面就是杀手窝。
朱一阁很朴素,几间屋子,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声,闻不到半点人气,凤月却没有丝毫的奇怪。
杀手窝都这样的,大隐隐于市,真的弄得特别出格会引人注意的,这么久以来都没人发现朱一阁的存在是有道理的。
而且表面看似很平静,凤月却知道,暗处满是眼睛,很多很细微的呼吸声不断的传到她的耳中。
她的听力本来就很好,眼睛不好以后,比以前更胜,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累吗?要不要休息下?”帝熙扶住她。
凤月没有甩开他的手,她知道,甩也甩不开的,其实相遇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逃不开的。
她从未能逃离他。
现在有了凤漓,更逃不开了,她可以不见他,凤漓却得有个爹,她也没权拒绝帝熙见凤漓。
她更不希望凤漓恨帝熙,仇恨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嗯。”凤月点点头。
“那边有空屋子,随意住。”耿永筠指了指左边的房屋,朱一阁的建构简单,房屋都是紧密相连的,一共三层的阁楼。
最底下是耿永筠住的,杀手都住在上面,很多人平时都出任务,没任务就在外面瞎逛,四处游玩,或者是打探消息。
真正在阁里的机会并不多,有的只是一些留守阁里的杀手,那些相当于暗影,不需要住的太过华丽。
帝熙扶着凤月走到其中一间屋子,他帮她把包袱卸下来,巨剑放在桌子上,徐尚远没像以前一样出来。
帝熙的手不经意的碰到凤月的脉搏,那跳动得极为缓慢的脉搏让他的手一下子抓紧。
“怎么会?”他极为震惊的看着她。
凤月神情淡淡:“很正常,虫蛊非人,自然和人不一样。”
他不会还把她当成人吧?不要忘了,凤月死了很多年了,是彻底断了气的。
“其实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并不怪你。”凤月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无关。”
“月儿,你……”帝熙苦笑摇头:“你可以恨我的。”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这样,有时候小气一点不是不可以。
“恨你对我又没有好处。”凤月笑:“其实我们都不懂爱情。”
凤月承认自己的缺陷,她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就如同和人交往她都不太懂,她的经历,她的教育决定了她和旁人不一样。
可爱情是一样的,只是她不懂,不知道要怎么去爱,所以现在弄得一团糟。
“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点休息吧。”帝熙不想再听下去。
他怕她又感悟了些什么,说要离开,他什么都可以迁就她,唯独离开不行。
“嗯。”凤月去摸桌上的剑,徐尚远自剑里出来:“月儿,我想出去走走。”
“哦,那你去吧。”凤月把手缩了回来。
很多时候,徐尚远都是在剑里的,鲜少会出去走,凤月以为他是闷了,也没多想。
帝熙把门给关上,徐尚远和他一起出来。
“谢谢你。”帝熙跟他道谢,这些年多得他陪着凤月,他知道,他为凤月做了很多。
徐尚远背着手,风把他的衣袍吹得鼓起,气质高贵如莲,做了剑灵以后,他的气质更胜以往,或许是超脱尘世之外了。
“不用谢,那也是我心爱的女子。”为了她,他心甘情愿。
帝熙脸色有点难堪,却没有说什么。
“很多时候我都羡慕你,因为你的初次赠药,得到她的倾心相付,哪怕你伤过她那么多次,她依旧会和你在一起的。”看凤月如今没有逃离他就可以得出他的结论。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回去以后呢?”相同的事情会不会重演?凤月会不会再受到伤害?
“我不会再要求她回去。”帝熙苦笑,除非凤月主动要求回去,不然他不会再做那样的要求。
他想,他从未为凤月考虑过,明知道和他在一起,她会被推至风口浪尖,他仍然那样做,只因为她是凤月。
凤月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应该是一样的,她应该坚强,应该活得像个男人一样。
却忘了,她其实是个女人。
最近他总是回想过去的事情,若是他当初不那样做,不把她留在身边,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看着这样的帝熙,徐尚远惊讶,帝熙有多霸道他是知道的,可是如今的他,锋芒内敛,外面多了股柔和。
他不一样了!
岁月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徐尚远回来时,凤月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她的床边,凝望着她,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看着她,什么都不做。
做了剑灵以后,他不用吃也不用睡,日子开始变得漫长起来,于是他看着凤月的一切。
看着她变成蛊虫,看着她练蛊,看着她教凤漓,凤月的一切他都看着。
凤月醒来时,徐尚远正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师兄,怎么啦?”凤月坐起来,大早上的在这里吓她?
这些年,徐尚远一直飘在她身旁,凤月对他也不怎么避嫌了,对于她来说,徐尚远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就像她的影子一样,所以她喜欢抓着徐尚远的袖子,他会当她的眼睛。
“怕你不适应。”徐尚远飘回剑里。
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让她困扰,帝熙在时,他都不会出现,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凤月。
“现在各大修灵门派还有活着的人吗?”吃早饭时,凤月问耿永筠。
“自然是有的。”到后面那些人就躲起来了,谁都不傻,呆呆的留在那被人杀。
凤月点点头,躲这个计策挺好的,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他们有什么动静吗?”耿永筠摇头,现在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心里惶惶不安,全都失了方向。
“哦,不死也挺好的。”凤月来了这么句,耿永筠不知道她是何意,低头吃饭。
吃过饭以后,凤月就坐在凉亭里发呆,见她无所事事,帝熙提议出去走走。
“好。”凤月没拒绝。
帝熙抓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月儿还会流血吗?”
她上次的模样真的是吓到他了。
“只要情绪不波动太大是不会的。”她已经在控制了,上次她是太过心急才会影响续命蛊。
她现在在努力控制,控制就算遇到他也不要有太大的起伏。
帝熙牵着凤月的手,缓缓的在街上走,这种感觉,凤月从未试过,认识那么久,她从未和他这样逛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