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几日没有太阳,我便不敢出门,唯恐让世子爷知晓了。”
那伤一日不好,便一日折磨着她,以至于胃口不佳,除了喝水,便也只剩下喝水了。
这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身子,如今又拖得瘦弱了下来,郅景舒又如何能不心疼无奈。
“真是好生奇怪……”穆青之也从未见过这等奇异古怪的事情,一时间,看向沈青瑶的目光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
吸了口问:“世子妃可还有什么隐瞒?”
“在医者面前,世子妃无需隐藏,有什么问题,都要第一时间告知,否则我是没有办法给你治病的。”
穆青之想要从她嘴里套话,这位世子妃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与众不同。
起初他以为不过是个会拿捏男人的,如同那青楼里的姑娘般,学了些技巧,才惹得那郅景舒心心念的挂着。
可如今瞧着,这位世子妃的身上有他看不懂的地方。
她这般模样,大可在郅景舒面前装一波可怜,好生让他心生怜惜惭愧,往后那心便是更加拴在她身上了。
沈青瑶眼眸微垂。
淡淡的说道:“的确不曾隐瞒什么,就是如同我说的那般,是被城隍庙的香灰所伤。”
“什么香灰,威力竟然这么大。”
穆青之百思不得其解,他抓着沈青瑶的手,用银针轻轻刺破她的指尖,猩红的血珠子一下子就渗透了起来。
他捻了一点在指尖放进嘴里尝试,却忽然神色怪异。
人体内的血,在不同的状态下可以呈现出不同的味道来,然而她的血却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就连最基本的腥甜都没有,哪怕是白开水那都是有味道的,自己却尝不出她血液的味道,根本就无法断定她身体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穆青之不死心的又尝了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味道,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觉出来问题了,他连忙喝了一口温水。
企图激发口中的血腥味儿,但依旧没有。
“怎么会这样?”
穆青之喃喃自语,像是十分不可置信似得。
“穆医官,到底如何了?”
“恕在下无能,并不能为世子妃的病情诊断出个结果来。”穆青之有些惭愧的说着。
难为自己还是个医药世家的人,自认为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且唯独那她这一身的病没有任何法子。
“穆医官无须自责,我这病来的蹊跷,我自个儿心中有数。”
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心中不曾抱过希望,所以这时知晓结果便不会觉得失望。
有时候过于希冀,可得到的却是加倍的绝望。
“不过还请世子妃宽心,既然这病见了太阳就能自愈,想来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等回去后,在下定当查阅古籍,定要寻到治病的法子!”
他一脸坚定的说着,身为医者,在面对自己不能治的病时,他心中惭愧的同时,更是好一阵不痛快。
势必要将这个古怪的病因给找出来才肯罢休的!
“那便有劳穆医官了。”
“但景舒世子那边……”
“……”
“世子妃体寒,又初次来了葵水,故而身子便分外羸弱了些,这几日不宜出门的好,等到停了雪出了太阳,好生晒晒也就可以了。”
他这番话是说给了郅景舒听的,他眉头皱的很紧,几次三番往屋子里看了,沈青瑶都是对他扬起了小脸微笑。
但这消息不知怎的,又传到了大皇子的耳朵里,隔日便亲自登门拜访了。
郅景舒在她厢房的对面办着公务,楚子瑜进来的时候,他眉梢一沉。
院子里的护卫便立马将他给围了起来。
楚子瑜挑眉得意的说:“郅景舒,你还当本皇子是当初那个废太子了么?”
“如今你若胆敢拦我,那你便是以下犯上,不知所谓!”
他今日特意只带了随从来,一身贵气华丽的官服,双手背负在身后。
郅景舒嘴角微翘,也不曾出来迎接,只是淡淡的对他说:“大殿下若是来寻家妻的,倒是不巧了。”
“她身子不适,谢绝见客。”
“既是阿瑶身子不适,本殿下更该前往探视一番了,也不枉对以往的感情了。”
楚子瑜说的是掷地有声,更是满脸的正色,似乎真的只是来探望故而而已。
哪怕是真的,郅景舒也不可能让他进去。
“阿瑶昨夜身子疲乏的紧,大殿下一个外男,又如何能见的?”
“莫不是刻意要坏了我家阿瑶的名声与清白?”
“想来这等事情,大殿下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倒是找个时间,好生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让你与相府嫡女成了亲,才能规矩些。”
他这话半是点醒半是威胁警告。
在楚子瑜有把柄在郅景舒手里,那私盐一案,虽说已经结了案,可那已经服罪自杀的九卿侍郎为何自戕,他心中是有数的。
楚子瑜彻底没了好脾气,甩袖冷哼道:“你能关的住阿瑶一时,你能关的住阿瑶一世么?”
“郅景舒,本殿才是她此生最为挚爱之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阿瑶!”他冲着沈青瑶的房门大喊:“我如今已经恢复了皇子身份,有朝一日,储君的位置也会是我的。”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等你!”
那这院子里的人看着,指指点点,但楚子瑜只顾着得意的笑,哪里还顾忌别的事情。
沈青瑶在屋子里描绘凰图腾,那图腾不大,却很精细,奇怪的纹路布满了整张图。
那屋外的声音她仿佛没有听见似得,只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楚子瑜现在虽说恢复了皇子身份,却一直没有得到皇帝重用,也不知处于何故,甚至都不召见他。
就算是因为私盐一案,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嫡子,与其他皇子不同。
大梁帝做的太过于绝情冷漠,倒是让沈青瑶怀疑了起来。
莫非那位大梁帝,也是一早就察觉到了他的野心么?
然而那九卿侍郎自戕出事之后,一家十几号人驱逐出京的路上,竟遭到马匪突袭,十余人连着那年幼的孩子也未能幸免,死于屠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