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沈言卿站起身来,大声说:“姐姐一个女流之辈,如何做的了这些事情的主!”
“虽说如今成了世子妃,可世子爷自小尊贵,手中更是习惯了掌控所有事情。”
“姐姐在世子府里且需得小心翼翼的,又如何能这般去为娘家谋求利益?”
“外人若是知晓了,怕不是要说,我相府逼着姐姐要挟世子府,让了码头的生意,落人口舌这种事情,父亲断然做不出来的!”
沈言卿难得大了胆子起来说着。
那话沈弘毅说的过分,他只叹自己没什么能力,保护不好姐姐。
“你给我闭嘴!没让你说话便好好吃你的饭!”
“今日我倒要看看,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到底有什么用!”
沈弘毅挽了袖子,似乎是要上去给她一番教训的。
沈青瑶抬了脖颈,扬起小脸儿。
便对着他说:“父亲尽管打了便是,反正我在这府中过的日子,不是打就是骂,也早就习惯了!”
沈青瑶一脸傲气执拗,就是不肯答应这件事情。
莫说是三成了,一成的利润她都不想让沈弘毅占了去。
她知道沈弘毅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情有一便有二,唯有一次性杜绝了,他往后才不能生出这种念头来。
“老爷,好了好了,一家人动什么手嘛?”柳姨娘站起来,使出自己的温柔刀,钻进了沈弘毅的怀里。
一双柔柔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似乎是要扶平他的怒气。
“这阿瑶才刚刚嫁进世子府没多久,说不定连中馈权都没有捏在手心里呢!”
“但凡是让她掌管了中馈权,老爷您不是想要什么,就可以知会一声的么?”
“毕竟是您的女儿,庶女也是女儿啊,她还能不叫你一声父亲不成?”
这话倒是说在了沈弘毅的心坎儿上去了。
原先是想着世子府财大气粗的,想找沈青瑶那点儿银钱,但却开不了这个口。
只得讨个生意来做。
如今这话叫柳姨娘说了去,自己倒好下台了。
便说:“既然你不想让世子爷将生意给了我,那中馈权,你可握在手中了?”
她现在好歹是世子府的主母了,总不能连中馈权也没有吧。
“自是不曾,那中馈权握在了世子爷府中的管事嬷嬷手中。”
沈青瑶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沈思玉现在最恨的,便是她如今这幅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明明她以前不过是个卑微怯懦的庶女罢了,在这相府之中,也是人人可欺的。
如今倒好,摇身一变成为了世子府里的女主人,连着周身的气质也变了起来,看上去倒是要比她这个嫡出的嫡女还要高贵几分呢。
“哼,庶女果然是个庶女,即便是嫁进了那高门大院儿,也捏不住那到手的东西,真不知道这些年养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沈弘毅越说越气,看着沈青瑶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就觉得晦气的紧。
年龄不大,架子却大的很呢。
“这府中不止我一个庶女,父亲这话,未免要寒了二姐姐的心。”
“你又岂能和你二姐姐比?你二姐姐是东篱书院的学生,往后出来,都是要到宫里去做官的!”
“而你,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在那院子里,同一些妇道人家争风吃醋罢了!”
同样都是女儿,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天差地别的。
他心中知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故而这一点,沈青瑶并不会去计较那么多。
外面的雨下的有些急。
雨声密集的冲刷着地面,黑梭梭的夜看的令人胆寒。
沈弘毅是看不上她这个女儿的,就算是亲生的也看不上。
“父亲瞧不上我这个庶女,当初就不应该娶了我娘。”
她不知道沈弘毅当初为什么要娶她母亲,在印象中,她的母亲从来都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就连脸上都很少有笑容。
只喜欢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一坐便是一整天的时间。
有时候沈青瑶只能隔得远远的去看她,记忆中,淡淡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母亲的目光总是看向远方,似乎这院子将她禁锢了。
愣神的瞬间,沈思玉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妹妹,莫要介意父亲说了什么。”
“父亲是一家之主,如今家中收成不好,我便央求着大殿下在宫中替言卿寻了个差事。”
“听说是跟随在皇子们身边的伴读,也可随着皇子们一块儿读书呢。”
她眉头一皱:“谢过长姐好意了,言卿是我弟弟,不劳烦外人操心。”
“一家人,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她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
又说:“能跟在皇子们身边伴读那是极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下次了。”
“这机会如此好,长姐不如自个儿去了吧。”
“言卿如今在私塾里念书,年后便能去参加书院的考试。”她又看向沈言卿,问:“你是情愿成为皇子们身边的伴读,还是要成为东篱书院里的学生?”
“自然是姐姐说什么,言卿就听什么的。”
“那言卿是听长姐的话,还是……”沈思玉迫不及待的问着。
沈言卿扫了她一眼,少年的眸子里不经意划过一抹冷意。
一字一句的说:“我自个儿的亲生姐姐。”
沈思玉捏着帕子,脸上保持着笑容,殊不知,那手中的帕子都要叫她撕扯烂了。
时间不早了,世子府的马车已经被大夫人打发走了,原是要让沈青瑶在府中歇一晚上的。
如今看着沈弘毅的事情,是断然不能留她在府中了。
一时间,大夫人沈林氏也不好开了这个口。
沈青瑶出了门一直往长廊走,屋檐滴着雨水落在枯枝上,溅到了她的脖颈里,冰凉的厉害。
小桃跟在她身边,缩了缩脖子说:“这相府怎的这般阴冷?”
前方那最偏远的院子,便是先前她和母亲居住的地方了。
越是走的近了些,她的胸口就越是闷的厉害。
连着头也是晕的,她扶着墙,伸出一只手轻唤:“小桃。”
她有些走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