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本是可以避免那几个巴掌的,是她非得要往上凑。
惹了父皇不痛快,明知父皇是来领人的,便该心知肚明,父皇是要偏向沈青瑶的。
她却还那般愚蠢的想要惩罚沈青瑶,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真是愚笨不堪!
楚子瑜在心中将她好生唾弃了番,然而转眼一瞧,她竟生生的瞧着自己,眼眶蓄满了泪水。
咬着唇哭不出声音来,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这幅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娇嫩模样,倒是让这位大殿下心中一时有些不忍。
左右都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又时时为自己出谋划策。
他方才那番话,着实重了些。
便兀自坐下来,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都是本殿的不是,竟说了这等混账话惹你伤心难过。”
他这般一说,沈思玉便更加的难过了。
楚子瑜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
然而刹那间,脑海中却闪过沈青瑶的脸庞。
想着那柔软娇嫩的人儿,若是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又该是何等的恣意舒适啊。
但如今怀里抱着沈思玉,当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往后在父皇面前,你切莫与她再生了冲突。”
楚子瑜倒是好心劝诫着说,又摸了摸他的脸,眼里愣是硬生生的挤出那么一点儿心疼来。
嗓音也放的温柔。
但这温柔,他对谁都可以表现出来,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份。
“陛下和屠辛……可是有什么渊源?”
沈思玉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陛下方才说她是屠辛的女儿。
这一句话里似乎已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意了。
“不知……”
楚子瑜眸光闪了闪,对她说:“父皇的事,你还是少打听的好,屠辛在这宫中,没有几个人敢在父皇面前提及。”
“便是我们这些子女,也不敢多问什么。”
屠辛像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人人瞧不起她的出身,却又很忌惮她。
“你的脸可还疼?”楚子瑜连忙转移话题问。
沈思玉摇了摇头说:“有殿下这番宽慰,自然就不疼了。”
“只是那日糟了劫匪,身上留了些旧疾。”
“如今每每入眠,便能进入噩梦之中,思玉害怕的厉害,若是殿下肯陪在我身边,自然也就不怕不疼了。”
沈思玉万般期待的说着,一个女子,最奢求的事情不正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能陪在身边么?
“我知你心中害怕,不过你我尚未成婚,这般亲昵,只怕是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还有些事情,等处理完,傍晚时候,便带你去母后那里,她格外喜爱你这个儿媳呢。”
最后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宽慰沈思玉罢了。
这个蠢女人最爱听的不就是这些话么?
果不其然,原先她脸上还有些不开心的,听见他这番话,又立马喜悦了起来,点点头说:“殿下且去忙吧。”
“晚些时候回来陪阿玉也没事儿的。”
当然没事儿,楚子瑜恨不得不来。
后脚出了殿门,前脚就往着银霞居的方向去了。
“姑娘,殿下朝着银霞居的方向去了。”
宫娥在殿门口张望了一番,便立马回来向她禀报了。
沈思玉脸色一变,恨意在眸子里迸发。
“我就知道……知道他会死性不改的!”
她说着,那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了。
“殿下又怎么可能当真对她毫无感觉,分明是早就已经厌弃了我,如今瞧着她新鲜,一颗心便都放在她身上去了。”
她心中此刻的怒火都已经足以燎原了。
“姑娘,要不奴婢替您去打听打听?”
宫娥轻声守着。
沈思玉扫了她一眼,宫娥便立马战战兢兢的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但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沈思玉对她说:“你且前去好生探听一番,我要他们所说的一字一句!”
宫娥脸上一喜,连忙就下去了。
但这会儿大梁帝还在银霞居里,阮公公亲自去御膳房盯着,送了补汤来。
这补汤不同于肉汤鹿茸,清淡爽口,滋阴补阳。
“这银霞居,你住的可还习惯?”
他四处大量了一番,虽说这里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居住过了,但却很干净,显然是时时都有人在打扫。
她心中尚且不知道母亲和大梁帝之间的渊源,也不敢贸然去问。
“多谢陛下关系,既是母亲居住过的地方,阿瑶自然是住的习惯的。”
“想来我母亲生前也是好福气,竟然能住进这么好的地方。”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小心翼翼的从大梁帝口中套话。
“那是她应得的。”大梁帝坐下来,此刻他看上去如同寻常人家那般,脸上威严不在。
多了份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但伴君如伴虎,沈青瑶从不敢马虎半点。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帝王的心里究竟是何种想法。
“你母亲生前,可曾提及过什么重要的人?”
他似乎想要探知一切关于屠辛的事情。
“不曾。”沈青瑶摇了摇头说:“母亲生前最爱坐在院子里看着远方,鲜少与我们亲近。”
“即便如此,母亲也最是疼爱我们的,但凡有什么好玩意儿,母亲都会给我和言卿。”
说到母亲时,沈青瑶脸上总会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那笑容浅浅的,带着两个不深不浅的梨涡,脸蛋儿饱满,唇瓣粉嫩带着盈盈水光。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屠辛。
大梁帝一直盯着,忘却了说话。
“陛下?”
“陛下,时辰不早了,陛下是要留在银霞居用过晚膳了么?”
沈青瑶淡淡的提醒,他是天子,自己是臣子之妻,留在臣妻之处用膳,怕是要惹人多话。
这宫中最容易招人嫉恨的地方,哪怕她不过才十六,却生的娇嫩青涩。
如同那含苞待放的嫩芽儿似得,留了那清晨的一滴甘露,便越发的晶莹剔透,惹人怜惜了起来。
“是,的确是不早了。”大梁帝看了眼天色,其实还早得很。
“你母亲进宫时,你还未曾落地,如今却也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
“又嫁了景舒,他是个良人。”
大梁帝今日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