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十分惊叹,这景舒夫人看上去年幼懵懂,却能将这些事情预料的毫无差错。
皇后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而最大的纰漏便是沈青瑶,一个从上辈子死过一次,又重生活下来的沈青瑶。
沈青瑶笑而不语,她自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帮助慧妃的。
只是现在,她还不想那么早的就让慧妃知道自己的目的,如若不然,慧妃便会以为自己是有意接近她,帮助她的。
想要在宫里有耳目,交朋友便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是不是真心的,倒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宫里日子过得快,前些日子都是别的太医来银霞居为她诊治的,今日却变成了穆青之。
“旁的大夫医术没我的好。”
“他们只晓得倚老卖老,你什么甚至,郅景舒早早便同我讲过了。”
他放下药箱子,倒也不拘礼,直接坐了下来。
又说:“我今日来,是给你带了东西来的。”
沈青瑶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这在宫里的日子无聊的很,每日里也就只能看看书什么的了。
“给我。”
沈青瑶伸手,露出那白白的掌心儿来,指尖上染了些桃粉色,分外好看。
那手指又细又长的,比起以前那双粗糙的手,可好看太多太多了。
穆青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递到她手上说:“是加急送来的信件,想必他是念着你,又怕你担忧,故而才命人马不停蹄的送了信回来。”
穆青之说的什么,沈青瑶是全然没有听进去的。
唯有得了那封写着‘阿瑶亲启’的信,才能让她脸上出现一丝丝裂痕。
就连着她的心也跟着激动乱跳了起来。
穆青之微微一愣,瞧着沈青瑶神色复杂的盯着手中的信,却迟迟不打开的踌躇模样。
他就更加的不痛快了起来。
酸不拉几的说:“一封信而已,瞧你激动的。”
“你若不开,那我便替你念念了。”
他伸手就去拿,沈青瑶抬头,一双眸子冷不丁的看着他。
穆青之瞬间便如同被人当头棒喝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寒毛倒竖的缩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尴尬而又窘迫。
什么时候,她的脸上竟然会出现那样的表情。
那眼里的温度,险些将他给冻死了。
一切安好,勿念。
那宣纸上,只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句话,几个字而已。
沈青瑶却一直看着那封信发呆,眼角燃着几分情谊,那是穆青之以往不曾看到过的。
他想,郅景舒必定是写了什么肉麻的情话,才会让沈青瑶脸上出现这等表情来。
他连忙凑上去看了,当看见时,却又忍不住一愣。
随后却又笑了起来:“果真……这话便是对你最大的宽慰了。”
是啊,现在有什么比郅景舒平安还要重要呢?
外面的庭院很安静,只有落叶被风吹下来的声音。
穆青之坐下来,打开自己的要样子,拿出一排排银针来。
说:“你且让我给你扎上几针,到了夜里睡觉时,便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她体内寒气重的很,没有郅景舒在她身边,夜里怎么被冻死的都不知道。
沈青瑶小心翼翼的将信收了起来,放进自己贴近胸口的衣襟里。
“这战事,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沈青瑶喃喃出声,她恨不得天下太平,谁也不曾挑起战端来。
“年年都会一些战火,想要天下太平,除非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天下三分,岂容你一家独大?”
穆青之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是连扎针的时候,沈青瑶也依旧魂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去了。
穆青之无奈的说:“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当初的郅景舒。”
“当初你不愿意嫁给景舒,他便失魂落魄了许久。”
“那时我便想,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他这般的失魂落魄,可如今瞧着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穆青之不怕死的继续说道:“这上京城你比你优秀的姑娘多了去了,例如那蓝二姑娘,便是极为不错的。”
“若景舒娶了她,不论是对他的前程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极好的,你一个庶女,到底也带不了什么给他。”
“可他还是一门心思的只要你一个人。”穆青之叹了口气。
“后来我才明白,这人心里一旦住进了另外一个人,眼里便是容不得别的人了。”
“他心中所向往之人,那必定就是这世上最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郅景舒本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以往瞧得沈青瑶同楚子瑜一道,心中不痛快,却又无从说起。
“这情啊,果真是这世上最为磨人的东西了。”
穆青之抬头,看着沈青瑶那张清秀的小脸儿。
说:“所以我从不曾对谁动心,免得饱受这情爱折磨。”
沈青瑶听着他一直絮絮叨叨的,庭院里的树叶一直往下掉,那不起眼的枝桠上,竟悄悄生了一抹绿芽儿来。
“穆医官觉得,没有情爱的婚姻,会幸福?”直到沈青瑶开口问他。
穆青之回答道:“婚姻嘛,无非便是油盐酱醋茶罢了,过得下去便过,过不下去便是一纸休书的事情。”
“我往后的夫人,她休了我也成的。”
这种事情,穆青之看得很开的。
沈青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冷不丁的说:“那便祝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夫人。”
“这辈子,除了郅景舒,我谁也不要。”
“我沈青瑶的生命里,也只会有郅景舒一个男人。”
穆青之心沉了沉,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那笑容却好像笑不大起来了。
“等再过几天,你便出宫吧,宫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况且,你要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做完了。”穆青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沈青瑶望着他,穆青之什么都知道。
不过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罢了。
这皇宫的夜似乎格外的漫长,福泽殿的木鱼一声又一声的敲响着。
不多时,便彻底的消停了下来。
冷风灌进大殿里,映着烛火,幽幽的像是那鬼影乱窜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