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妇领旨。”
就连她的语气也是那般的淡漠,沈青瑶深吸一口气,从地上起来。
目送着阮公公远去。
“这便是那日陛下同你在大殿里说的事情?”穆青之上前质问。
沈青瑶抬眸,笑了笑:“穆大人何须这般着急,保家卫国,自当是每一个大梁儿女都应当要做的事情。”
“那你也轮不到你!”他心中装满了怒火。
自个儿什么身子不明白吗,还自愿替夫出征。
“你以为你这样做,天下百姓就会感激你?觉得你是个女英雄?”
“你就那么喜欢当英雄?”
沈青瑶叹了口气:“不当英雄,当狗熊不成?”
“你!”
穆青之简直快要被沈青瑶给气死了。
他从来就没遇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人,当真是和郅景舒像极了,也难怪这两人会走在一起。
“你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沈青瑶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朽木好歹也是一块儿木。”
穆青之真的是要被沈青瑶给气死了。
他看向国公夫人,无奈的说:“还劳烦夫人好生劝劝,自古以来,当是男子厮杀战场,何时轮到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了?”
“您老人家不顾及,可景舒还是要面子的。”
但国公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知道,沈青瑶虽然乖巧孝顺,可骨子里是和郅景舒一样的。
固执而倔强。
她默默地擦了擦眼泪说:“阿瑶,不能去……”
“他在等我。”
沈青瑶笑笑:“母亲,你要相信阿瑶,景舒在等我。”
她有预感,郅景舒一定不是失踪了。
他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吃了败仗呢?
如果她不去,那他就真的失踪了。
还会背上临阵脱逃的罪名。
沦为大梁人人痛骂的落水狗。
她不想,也不愿意让郅景舒背上这样的骂名。
一句话,便已经让国公夫人开不了口了。
“不许去!”穆青之大声的说道。
“穆大人,你我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你这般对我劝诫。”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你拦不了。”
“这圣旨是我自己求来的,抗旨不遵,穆大人比我更清楚下场会是什么。”沈青瑶淡淡的说。
穆青之咬牙道:“你尽管带着夫人和国公爷离开上京,后果我来担着。”
“你担着?”沈青瑶嘲讽一笑。
“拿你那点儿医术担着吗?”
“你的人头可不值钱。”
“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儿吗?”穆青之已经快要被气死了。
大梁成千上万的人,何时轮到她一个女人上战场了。
就算大梁没人了,要去也该是他去!
她去算什么?
诸国只会嘲笑大梁,用一个女人来搪塞,大梁除了一个郅景舒,当真就是后继无人了。
“不能。”沈青瑶淡淡回答。
“穆大人若是有心,便开些好的药方子罢。”沈青瑶转身就要进屋子里去。
国公夫人自是不好说什么的,穆青之咬咬牙,当真是想把这不知好歹的沈青瑶给绑起来。
让她无法出征。
这样一来,他至少可以保证沈青瑶是安全的。
战场声,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景舒交代了,要他好生照看着沈青瑶的,如今倒好,直接照看去了战场。
往后景舒若是回来了,只怕他们只见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女人上战场,这是自古以来就没有的事情。
此消息一经传出,必然是在上京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顾宅之中。
顾惊棠放下手中笔墨。
听闻手下之人汇报完毕,微微愣住。
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这是在报复我。”
“她知道郅景舒的失踪与我脱不了干系。”
手下之人看着画像中的人,眼神几经变化。
“殿下,女子出征,便说明大梁气数已尽。”
“他大梁有那么多皇子王孙,如今竟然让一个女人去打仗,真是可笑。”
画中之人,一袭紫衣,于雨中驻足。
“不。”顾惊棠摇了摇头。
说:“大梁并非无人,大梁只是容不下她而已。”
以顾惊棠对沈青瑶的了解,这圣旨必然是她自己求来的,她要去找郅景舒。
一时间,顾惊棠竟然有些羡慕起郅景舒来。
此生何德何能,得妻如此。
连生死都不畏惧,毅然奔赴那鲜血淋漓的战场。
“那咱们要怎么办?”
让她输,还是赢?
殿下筹备了这么久,怎能让一个女人就把节奏给打乱了。
手指轻轻的勾勒着画中之人的五官,顾惊棠勾唇:“且听天由命吧。”
沈青瑶的心思,他多少是能猜到几分的。
如此大胆,这世上也就只有沈青瑶了。
她必然是猜到了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可有些事情,是人算不如天算的。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现如今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了沈青瑶带带兵出征的消息,都说道,一个女人能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那城隍庙的树上,红菱飘飘。
她今日过来,特意没有带伞。
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望着。
“夫人。”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沈青瑶转身,依旧是那状如枯骨形如枯槁的老人,佝偻的背影,像是随时都会被折断。
他嗓音嘶哑的笑着,咧开嘴:“夫人总算是来找我了。”
路上的行人似乎看不见他。
“你知道我并非这世上之人,我来,是想讨教老先生一个问题的。”
老者笑声刺耳。
往城隍庙里走,但风停了,没有香灰会落在她身上。
她是已经做好了备受香灰之苦的折磨的。
“这城隍庙供奉的神,可有老先生?”
老先生摇了摇头,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
“咦?那不是沈青瑶么?”
马车经过城隍庙时,蓝袭月便瞧见她站在城隍庙门口,一个人喃喃自语。
蓝世惜掀开帘子,皱了皱眉:“她怎会在此处?”
“不知道,许是知道自己要带兵出征,心中害怕,故而前来求城隍爷保佑的吧。”
蓝世惜笑道:“城隍爷可不保佑这档子事情。”
“那兄长会保佑吗?”蓝袭月盯着兄长的脸。
“你又顽皮了。”
蓝袭月不禁纳闷儿,既如此,那她在城隍庙做什么,还一个人自言自语,配着那阴沉沉的天,死气沉沉的,倒是有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