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廋羸弱,有什么好看的,跟竹竿似得。
倒不如胖胖的,捏起来手感也是极佳的。
原是打算早些收拾好就班师回朝的,但如今又下着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就暂时将行程耽搁了些,往后调动。
战事将歇,高望都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都,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哼,她还真是好运气,这样都没死!”
沈思玉掐着身边丫头的手,拧的发红婢子也不敢吱声。
明明都已经落到了萧冥的手里,可萧冥竟然让她逃了,不仅如此,连萧冥也死了。
如今若是让她成功班师回朝,借着世子府的威望,陛下一定会对她大肆加封赏赐。
若是让她得了赏赐,往后只怕是会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眼下沈言卿又在东篱书院,即便没了先生照拂,可书院里的曲洛公子却对他十分的关照。
那曲洛家境殷实,在书院里也无人敢得罪。
婢子忍着疼,低头小声说:“姑娘莫要着急,她想要班师回朝,大不了让她回不来便是了。”
“即便是回来了,可景舒世子到底是背上了骂名,功过相抵,想来陛下也不会对她过于赏赐的。”
一个女人,要了那么多的赏赐也是无用的。
沈思玉转过目光,说:“唯有让国公府失势,让陛下失去了这条左膀右臂,大殿下才有机会。”
眼下朝中泾渭分明,右相乃瑜嫔一派,左相乃大殿下一派,其余人等还在观望。
“到底是当初太过于心软,没能将她弄死。”
“左右不过一个野种,如今竟然成长到了连我和殿下都那她没有法子的地步了。”
想要杀她,又谈何容易。
光是她那一身的功夫,寻常刺客便是奈何不了她的。
且不说她身边还时时刻刻有人跟着。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今夜风大,又一直下雨,将士们没有地方可去,沈青瑶索性就让人买了好些酒肉回来,犒劳这些唯一剩下的将士们。
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几层楼都坐满了人。
外头的风刮的驿站的灯笼不停的左右摇晃。
穆青之瞧着将士们难得放松的样子,看着郅景舒说:“自你失踪后,军中士气便一蹶不振。”
“如今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要这般躲躲藏藏的。
到底是统领三军的将领之才,一张普通的脸也难掩他那一身千锤百炼才有的韧性,以及那一身的优雅气度。
旁人哪怕心里揣度,也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如何。
这种场合,沈青瑶向来话少。
郅景舒一边喝酒,目光一边看向她。
穆青之受不了,起身走到另外一边坐下,恶声恶气的说:“若要暗送秋波,且回房自个儿好好送。”
“莫要在此处作践旁人。”
“可知这些儿郎,大多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
就沈青瑶一个女娇娥在这一群男人堆里,他那眼神,又生怕旁人将他的美娇娘多瞧了一分区。
既如此,何不自己金屋藏娇,如此不是更好?
郅景舒看向穆青之,却是一言不发的。
穆青之缩了缩自己的脖子,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也不再说话了。
但楼下有人起身,对着沈青瑶大声的说:“听闻世子妃一手《战江山》弹的是极好的。”
“便是连上京城里的沈大姑娘也无法媲美,今大捷,可否请世子妃殿下弹奏一曲《战江山》,以告慰我大梁已故儿郎的亡灵?!”
这一场战役,大梁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眼下他们在这里坐着喝酒吃肉,可那些亡灵却还尸骨埋土,再也瞧不见这番热闹景象了。
《战江山》这曲子,本就是出自于军营。
具体传了多少年,也没人记得清楚了,唯有完成的曲谱保留下来。
但曲谱难度,让许多人都望而却步。
曲风时而豪迈,时而婉转哀怨,总能勾起他们对家国的感慨和思念。
“好。”沈青瑶微微一笑,将士们要求,她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这高望都里,怕是没有她要的好琴。
“世子妃,这是顾公子让人送来的琴。”
正说着,门口已经有小厮捧着琴过来了,沈青瑶一怔,果真没在这里头瞧见顾惊棠的身影。
他在外头,也能瞧见这里面的盛景。
只怕是应了早晨沈青瑶说的话,不敢进来,害怕让沈青瑶以为自己是来刺探军情的。
但她只是说笑罢了,没想过他会当真。
“的确是好琴。”
一架上好的凤尾琴造价不菲,若是年限久远,只怕是万金难求。
“替我给顾公子道声谢,这琴,我自会还他。”
小厮见状,连忙说:“公子说,好琴配美人,这琴便当做是送给世子妃殿下的。”
如此好琴,说送也就送了。
“……多谢。”
铮铮琴音缭绕,盘旋于夜空之上,凤尾琴之声,空灵透亮。
与驿站对面的,便是一家酒楼,在阁楼可以清楚的看见驿站里她低头弹奏的模样。
“殿下,那凤尾琴,可是当年陛下赐给您母妃的御赐之物。”
“您不论到哪儿,都总是喜欢带着,如今说送也就送了。”
当年他母亲是宫里的歌姬,弹得一手好琴,得天子赏识,赏了凤尾琴,封了妃位。
可后来他母妃刺杀失败,惨死冷宫。
他被驱逐出了皇城,身上唯一所携之物,便是这凤尾琴了。
顾惊棠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瞧,那凤尾琴在她手中的模样,像不像母妃弹琴的样子?”
他还小的时候,母妃便时常用凤尾琴安抚他。
即便被困在冷宫里,也能听到最为动听的琴声。
身边的随从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肉疼。
“再好的琴,若无人弹奏,也只能是个废物,若能到了与之相匹配的人的手里,那才能算得上是好东西。”
否则,在他手里,也就只能生灰。
“可殿下就不为自己留点儿念想么?”
“念想?”顾惊棠苦笑:“斯人已逝,留它在身边,只会徒增伤怀罢了。”
随从撇了撇嘴,明明就是对人家有意,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