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峰寨今日非常热闹,无论上位的人在考虑什么,普通的寨民们只知道今日是新寨主娶妻的好日子。
万三素于黎明之际离开了地牢,摸到一家寨民家中,偷了一身衣服换上。
寨民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身着寨民服饰的青年男子混在人群中。
秦州山岭一带有许多种类繁多的草药,万三素一个闪身避开了人群,径直去山中采摘了黄杜鹃、茉莉花根、当归、曹蒲等,干磨混合至一处便是能使人暂时失去神智的秘方。
她与白术身上所带的药物不足以迷倒整个山寨,俩人商量后选择现做。
趁地牢守卫吃饭之际,万三素的身影迅速地返回牢内,将用衣服包裹好的草药和已清洗干净的两块平整石头交予白术,由他用内力烘干磨成了粉。
她则坐于一旁默默规划着下药和逃跑的路线,此次不容有失,否则刀豆他们三人皆无法安全返回南华山。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当太阳渐渐落至山下时,婚礼开始,龟峰寨大厅内。
“良辰吉时已到,有请寨主及少夫人”,一个中年男子高声喊道。
“可以见到新娘子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起哄。
“听俺家大郎说,那新娘子可标志啦”,一个妇人说着自己得来的信息。
“你家大郎跟着寨主干的,说的话准没错”,另一个妇人应和道。
“可是俺怎么听说好像不是女人,是个男人啊”,第三个妇人伸长脖子,插进俩人的缝隙中交谈。
“胡说八道,寨主愿意,老寨主愿意么?”第一个妇人肯定地反驳。
“来了来了,别争了,看看就知道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哄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当看到一身红衣的新娘子盖着盖头被人背进大厅,窃窃私语又开始了。
“看这身形,就是个女子啊,个子不高,身量刚好,和寨主站在一起简直是绝配”,一妇人打量着被一约莫五十岁的老妇人扶着站于地上的新娘子。
“也是,你看那双手,细长鲜嫩,哪是粗糙汉子可比的?”其余妇人纷纷评头论足。
厅内的其他男子则透过各个角度去看新娘子,却见对方盖头太过严实,一点面容都没露出来。
盖头下的少年沉默地听着,低眸看向地面,眼底浮现丝丝缕缕的杀意。
“既然都到齐了,开始吧”,雷有财看着大厅中热闹的场景,高声说了句,场面为之一静。
“是”,唱礼的男子抱拳行了一礼,转身看向大厅:“一拜天地~”
雷帅喜笑颜开地随着唱声朝门口拜去,正要起身时却听到身旁的老妇人低声喝道:“少夫人,该拜天地了”。
裴见深依旧站立不动,雷帅赶忙侧身靠近:“美人,给个面子,晚上俺任由你处置,可好?”
等了几息,却见“美人”依旧没有动静,身旁的老妇人直接伸手摁住了裴见深的肩膀,微一使力,便将他的上身压了下去。
见状,雷帅赶忙转身看向唱礼的男子,用眼神示意他快些。
“二拜高堂~”唱礼的男子连连点头,高声喊道。
这一次,老妇人也知道了这个新娘子是块硬骨头,直接用同一只手摁住了裴见深的臂膀。
“夫妻对拜~”唱礼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裴见深不等对方的动作,直接伸手将红布盖头拉下来,看向雷帅,要开口之际,就见对方喊道:“哎呀,自己掀盖头不吉利啊,怎可如此呢”。
说着,边将裴见深揽进怀里,边对着老妇人使眼色,连声道:“快走快走”。
如果被老爹知道自己娶的是个男子,今日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啥?”、“什么情况?”“寨主这么着急么?”一群纷乱的声音中夹杂着其他的好奇声:“你看到少夫人长什么样么?”“很美,俺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可惜了,俺没看到”。
“砰!”上座传来了猛地拍桌子声,“胡闹!”雷有财站起身,看向厅内的纷乱。
“老寨主啊,这可怎么处理?”唱礼的男子一脸为难,他头次碰到这样胆大的新娘和这样猴急的新郎。
“摆宴”,留下这两个字,雷有财转身直接向后堂走去,不管婚礼流程有没有走完,落入他们土匪窝的女人就休想下山。
“是”,男子恭敬领命,转身喊道:“摆宴~”
“好勒,开席啦!”厅内的寨民们齐声应道。
至于“新娘子”的意愿和痛苦,无人在意。
厅内一阵的杯箸交错,在烛光的映照下,氛围非常欢快。
站于人群中的万三素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微皱眉头,那壶放置在上位的酒水未被人碰过,想起那个倔强的少年,万三素转身向新房所处的院落摸去。
此处厅内的酒水在上桌之前皆被自己下了无色无味的蒙汗药,过不了多久,此处便会安静异常,可惜那几个主角都没机会尝尝。
新房内
“咳~嬷嬷,有劳您了,此处也没别的事了,您看?”雷帅看向老妇人,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老妇人双眼却直盯着裴见深的脸,她总觉得这个少年异常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自从多年前被调离了夏宫,为贵人到处去处理事情,她便没回到深宫里面了,也不知眼前这个少年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都说深宫中的嬷嬷性子最是古怪,这个老女人不会是看上俺的夫人了吧,想到这点,雷帅赶忙上前一步,挡住了老妇人的视线。
老妇人瞥了雷帅一眼,不发一语,转身向外走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那个偷听的人,不知上次那个偷听者是不是南华山派的人,怎么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带着这个疑问,老妇人眉头紧锁地向外走去。
等老妇人走出院落,一个身影自她身后几十米外走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此刻屋内
“嘿!美人”,雷帅迫不及待地摸向裴见深的手。
却见一直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手一翻,直接将一片瓷器划向雷帅的脖颈,雷帅两眼圆睁,只感觉脖子一疼,抖着两颊上的肉疾步向后退去,被身后的凳子一挡,摔倒在了地上。
摸着脖子上的血痕,雷帅眼底闪过一丝血光,看向了裴见深:“敬酒不吃,吃罚酒,原以为喂了你几日的软筋散,你能消停些,没想到是个有本事的”。
裴见深看着对方一改憨厚,露出凶残的模样,依旧不发一语,默默打量着对方的动作,等待下一次出招。
他此时手上无力,心知一击不成,下一次便没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