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母后问安,唯愿母后福寿延绵”,筱太妃站于主殿内,向上座行了一礼。
“孙儿给皇祖母问安,望皇祖母贵体安康”,裴黎紧随筱太妃,双膝下跪。
“起吧,今日你带着黎儿所来,是为何事?”梁太后坐于上座,打量着殿上的两人。
“回母后的话,黎儿此次患病幸得万大夫出手相助,故臣妾携黎儿特来感谢万大夫”,筱太妃低眸恭敬出声。
“可直接去漪兰园,不用来哀家处”,想起那个一而再挑衅自己的女子,梁太后没好气地开口。
“回皇祖母的话,黎儿想拜万大夫为师,但万大夫说需要经过您的允许,否则她不敢擅作主张”,裴黎适时出声。
“哦?”梁太后挑眉,这次她倒是记得自己了。
沉思了片刻,梁太后复又开口:“知道了,哀家召万三素问话”。
“谢皇祖母通融”,裴黎欣喜道。
梁太后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见状,筱太妃和裴黎行礼告退,不再多做逗留。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梁太后轻笑出声,眼底却无丝毫笑意:“倒真是个机灵的,拐着弯提醒哀家长乐宫还有这么一号人在”。
“娘娘近日也感觉到了疲乏,刚好可以唤万大夫前来,再施针舒络下筋骨”,映秋墩身回道。
“晚膳唤她来伺候”,留下一句,梁太后起身。
“喏”,映秋上前两步,扶着梁太后返回内殿。
此时,漪兰园
“笃笃笃~”,一阵有序的敲门声响起。
“吱呀~”泽坤开门,看清来人长相后,低头向一侧让开了路,行礼道:“奴才给筱太妃、黎殿下请安”。
“起身吧,万大夫今日可在园中?”筱太妃牵着裴黎的手,向院内张望。
离开时,万大夫曾交代过,如有需要,半个月后再来寻她。
“在的,万大夫这半个月皆在园中,但不见客”,泽坤传递着万三素的交代。
“这样啊,那哀家改日再来”,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而且梁太后处也尚未得到肯定的答案,说着,筱太妃便打算牵着裴黎的手转身。
“娘娘,稍等,万大夫曾有交代,如果您派人上门了,便将这只药盒交予您”,泽坤自袖口处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盒子。
伸手接过盒子,筱太妃低眸看向药盒,只见药盒外壳处贴着一张小纸,纸上记载:“涂抹瘢痕处,早一次晚一次,半月可愈”。
“替哀家向万大夫转达谢意,此后如有哀家能帮得上的,让万大夫尽管开口”,筱太妃感激道。
她没有强大的世家背景,普通的金银珠宝不足以偿还恩情,能做的便是给万三素一个承诺,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见母妃要带着自己离开,身旁一直未开口的裴黎晃了晃筱太妃的手:“母妃,孩儿拜师之事?”
闻言,筱太妃点了点头,看向泽坤继续道:“另外,转告万大夫,今日哀家已按万大夫的意思将黎儿想要向她拜师之事向太皇太后请示,太皇太后会召万大夫问话的,望她能收下黎儿”。
“奴才记住了”,泽坤点头应道。
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泽坤便又关上了门。
书房内
“主子,筱太妃走了”,泽坤汇报了情况。
“走了一个筱太妃,便会来一个梁太后”,万三素拿着书本,调侃了一声。
此前在寿康宫,万三素盘算着如何让梁太后消气,若是能见上面也可,就担心她在无事时真不想见到自己,便叮嘱筱太妃于半个月后上门,这样漪兰园便会有新的消息传至梁太后处,让她又想起自己。
未曾想,那个小家伙想要拜自己为师,这样一来,梁太后也就不得不召见自己。
梁太后生气,万三素倒是不怕。就怕她怒火难消,继而不顾后果对自己发难。
“那奴才去门口等候”,泽坤出声询问。
“不必,等映秋敲门不迟”,如果还是不来,这夏宫怕是也不能待了。
“是,主子”,泽坤行礼退出了书房,在门口的回廊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此处无外人,泽坤便也少了些拘谨。
这个位置既能守着万三素,也能看清院中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又是一阵的敲门声:“笃笃笃~”,泽坤挑眉,还真被主子说中了。
“您这是?”泽坤看向了门外,只见映秋带着宫女若春站于门口。
“太后口谕,宣万大夫觐见”,映秋看向院内,没有那抹素净的身影。
“诺,奴才这就去请主子”,泽坤行礼转身向书房内走去。
当夜幕来临时,万三素站于梁太后左侧,看着满桌的美食,依着梁太后往日的口味默默地夹菜。
“可心有埋怨?”梁太后并未动筷,而是打量着万三素的神情和动作。
“是三素愚笨,不知发生了何事?又要埋怨谁?”万三素停住了布菜的动作,一脸无辜地看向梁太后。
梁太后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站于自己右后方的映秋,只见她低头,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嘴角有着明显的笑意,梁太后心中顿时有数。
“万三素,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一次她是真想让万三素长长记性。
“娘娘,三素不喜热闹,也不爱与人结交,曾在南华山上一待便是许多年。
入了夏宫,除了您的召唤,也从未想过与其他人多有瓜葛。您切莫为三素的冒失而生气,这不值当”,万三素收起了嬉闹之色,语气关切,似真以梁太后的身体为重。
“那这次你为何执意要前往寿康宫?”梁太后追问,这半个月来,自己故意晾着万三素,若不是筱婉怡带着裴黎前来,提起万三素,自己也不会想起召见这个惹人心烦的家伙。
“娘娘,‘天花’可怕之处在于传播迅速、反复无常,华医正年事已高,若是他前去却无法及时遏制疫情,这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三素的脑海里想到的是若那天花传出了寿康宫,同在夏宫内的长乐宫能否防范得住”,万三素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答案是否定的,故三素不得不前往”。
“呵~好一张利嘴,你的意思倒是为哀家着想咯?”梁太后何其精明,她听懂了万三素未尽之语。
“不”,万三素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梁太后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娃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一直低头站立的映秋也抬起了头看向万三素,好奇着她的答案。
“还有映秋姑姑,三素担心会波及到您与映秋姑姑”,万三素语气依旧平静。
“扑哧”一声,映秋再也无法控制地笑出了声,随即闭嘴又低头看向地面。
自己的功力犹在她之上,说什么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实则没一句实话。
梁太后看了眼万三素,又转头看向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明明知道这个女娃子在撒谎,偏偏被她讲得没了火气。
“行了,坐下用膳吧,站着看得哀家眼疼。至于黎儿的拜师之事,由你自己做主吧”,梁太后瞥了眼自己刚说完,便自顾自坐下的万三素,心下不禁哂笑,收回目光开始用膳。
见梁太后拿起了筷子,心知这一页翻篇了,万三素放下心来。伴君如伴虎,梁太后此人,就是一只会吃人的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