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也跟着抬头,随即吹了声口哨惊呼道,“新鲜,你竟然带了这么个小家伙,叫什么来着?”
黑瞎子的眼力比余景想象中还要好。
本就雾蒙蒙的天,加上十元那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体积,想要看清活动中的它可不是件易事。
十元也飞累了,余景抬手吹了声口哨将其唤回来。小家伙稳稳落在他手背上,酥酥麻麻的,和那几个大家伙比温柔得多。
黑瞎子低头靠近十元,墨镜下的眼睛不知以何种目光看了会儿,然后伸手戳了下它。
余景一时没想到他会突然做这么幼稚的事,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就看见十元小小的身子被瞎子戳得险些掉下去,扑腾两下翅膀走两步站定。
“叽叽叽—”
‘要掉了要掉了,别碰我!’
他两只手合在一起护住小十元后,没好气得瞪了眼瞎子说,“力气没处使的话可以过去帮忙搬东西,别手痒啊。”
“搬东西可不是我该干的活,要我干吧,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财迷!
余景索性不再和他多废话,转身去找吴三醒。
他去的时候,吴三醒还在和那个向导说着话。
他听了个会儿。
大概意思是说几个月前,这里下了场大雨,大雨冲刷了最近的山体,导致不少泥石滚落。
起初他们也没太在意,直到一群孩子在已经干了的泥石里发现人骨才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村民们随即对泥石仔细翻找,在其中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小物件。
他们随着村民去到他家中,见到了被村民收起来的物件。
被很是珍重地放在木匣子里,外边包了块纯色手帕。
一打开,吴三醒迫不及待拿出来放在掌心里细细端详,表情神色都认真极了。
“好,好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吴三醒痴迷地喃喃道。
余景支楞着脑袋去瞧,就见那东西也就半个巴掌大小,弯月模样,似乎是某种玉石制品,外表黄白相间。
文物鉴赏可是门学问,不是他看几本书,临时抱抱佛腿就能够上的。他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戳了戳旁边的瞎子。
轻声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瞎子低头,第一眼就看见小孩儿圆润脑袋上,两圈发旋异常显眼。
“看样子是个不完整品,应该是在掉落过程中摔碎了。”
“那他还说好东西?”
都碎了,还叫什么好东西?
“虽然不完整了,但还得看它是什么时期的东西,如果是明清时,或许不算太好。但要是唐宋甚至更早,哪怕是碎了,那都是妥妥的宝贝。”
吴三醒何等精明,能被他瞧上的,定然不是普通物件。
言谈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屋内几人正好奇外头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有人高声说了句什么,余景等人听不懂的话,随即作为向导的小哥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吴三醒见状立马放下物件,原模原样装回匣子里,跟着就走出了门。
门外正聚集着一群村民,多为中年男女,神色慌张地和小哥说了些什么。
其中最激动的妇女,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双眼已经红肿,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他们也不好盲目打断主人家的事,只能等小哥抽出身来,安排好他们的住宿问题,就收拾收拾准备先休息。
余景看着人群中那位妇女,终是没忍住拉着小哥多问可嘴发生了什么。
“唉,我们村子里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明明村子里都交代过了,最近刚下过大雨,山上不安全,让他们不要上山。偏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孩子竟然伙同着一起上山去了!可把他们父母都给愁死了!”
了解到事情明细,余景也是眉头微蹙心头一紧,要知道下过大雨的山危险系数本就毋庸置疑,再加上山上刚刚才有泥石滑落的情况发生。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都不敢轻易走进去,哪怕是当初巴乃的盘马大叔也一样。
更何况是一群孩子。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哥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得说,“只能找几个人,进去找找看看了。”
余景动了动唇,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提出他可以帮忙。
但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扼住喉咙。
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他而已了,他加入了吴家,就该遵守吴家的规矩。在这次的行动中,吴三醒是领队,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打算和想法,都得先和领队报备。
想到这儿,他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开口。
转身去找吴三醒。
而在不远处,一双精明的眼睛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棋局中的棋子都已经就位,如何开展下一步的计划,他还得再盘算盘算。而作为最重要棋子的吴斜,此刻也正面临两难的境地。
这些天忙着收服三叔手底下的盘口和人手,他一时没顾得上问候阿景。
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小花打电话告诉他,阿景正和三叔一起,在广西挖掘古墓去了!
“我三叔?!”吴斜惊呼出声,也顾不上身处何处,连忙追问,“确认是我三叔吗?”
“起码能确认是吴三醒,我手底下人亲眼见到的。”解雨臣回答道。
这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在吴斜头上。
小花这话的意思,就是那人不是他三叔,而是假扮吴三醒的解连环。但不论如何,有解连环的消息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吴斜立马就想回家收拾东西,赶忙过去亲眼确认情况。
但刚站起身,就听见电话那头,小花似乎早有预料得补充道,“我和你说这个消息,只是希望你心里有点数,但你可千万别想着这个时候去广西掺和一脚。”
“你三叔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如果不是我的人正巧碰上,怕是谁都不知道他亲自干活去了。”
吴斜可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对别人的言外之意和局势把控都很是敏锐。乍一听小花的话,他热情退却之余,也开始复盘某些事。
他从老宅伙计那里听说了个消息,说是黑瞎子曾经也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就和阿景住在一个院里。其中平日里总会传出打斗的声音,似乎是在教导阿景些什么。
黑瞎子何许人也?
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指导别人?
还是在不轻易接收外人留宿的吴家老宅?
他思来想去,只能是吴三醒在背地里早就安排好了,包括让阿景去老宅,怕也是那老狐狸早就嘱咐好潘子的。
一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只觉得如果吴三醒此刻在他旁边,或许他会忍不住恶从胆边生给他两脚出出气。
亏他还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担忧老狐狸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结果人不仅没事,还把一切都算了进去,不仅阿景,他自己估计都在老狐狸的算盘里。
此时道上都在说吴三醒隐退了,他是吴家下一代的独苗苗,也是吴家道上下一任的掌门人。这些天找上门的人是一茬接着一茬,无非是来掌掌眼,看他几斤几两。
门槛子都快被踏破了。
多少双眼睛,现在都在盯着他呢,倘若三叔那边是秘密行动,那他过去,这玩意儿就会和现场直播没啥区别。
挂断电话之后,吴斜沉思许久,到底不放心阿景独自被吴三醒拐着跑。
掏出手机,给此时也在广西的胖子打了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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