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这等病症来势汹汹,极为棘手,必须要亲自前去仔细地辨别一番,才能确定最佳的应对之策。
况且自己身处义州,在这里取用各种药物也相对方便许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病患们提供救治,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在义州城外,孙传庭身受重伤,已陷入昏迷之中,被一群溃兵们七手八脚地抬着艰难地抵达了城门口。
他身旁的副将满脸焦急,扯着嗓子大声地朝着城上叫嚷着开门。
城上一名营长神色凝重地探出头来,高声回复道:“大人,总兵有令,险山堡溃兵不得入城,为防瘟疫肆虐,必须在红线以内的营帐驻扎,各位还请暂且忍耐,稍后,自会有人送来药物食品,以解各位的燃眉之急。”
副将听闻,顺着营长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已然被醒目的红线圈了起来,在这萧瑟的城外显得格外刺目。
城墙上,营长面色凝重,指挥着士兵用竹篮缓缓吊下珍贵的药品、食物和清水。
城墙的暗道之中,仅有寥寥数位军医被派遣至此,承担着救治伤员的艰巨任务。
尽管在义州城内张贴出悬赏重金的告示,诚挚请求中医大夫出手相助诊治伤病员,然而应者寥寥,令众人忧心不已。
士兵们眼睁睁看着众多伤病员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痛苦挣扎,怒火中烧,他们迅速自发组成队列,齐聚在城门之下,对着城上的守军大声叫骂起来。
其中几个胆大的士兵,弯腰随手拾起地上的粪便或石块,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城墙上奋力扔去。
守军们面面相觑,却个个不敢有丝毫反抗之举,只是谨遵军医的建议,匆忙蒙上面罩,一遍又一遍地勤加洗手。
对生水更是避而远之,对于那些沾染了粪便的石头,更是碰都不敢触碰一下,生怕被疫病传染。
就在这混乱之际,凌卫明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刹那间,城下原本喧嚣嘈杂的叫骂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那几个还在拉屎的士兵,惊恐万分,屁股都来不及擦拭,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凌卫明降下罪责。
“弟兄们,此次疫情乃是鼠疫与霍乱相互掺杂爆发而来,医治的情况极为复杂,必须要集中力量进行医治。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刻回到红线划定的区域里面去!若再有私自越过红线者,格杀勿论!”凌卫明的声音威严而冷峻,在空气中回荡。
副将听闻凌卫明到来,赶忙放下正在照料的孙传庭,心急如焚地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城门之下,
放声大哭道:“大人,救救孙大人吧!他身负重伤,倘若再染上这可怕的瘟疫,定然是性命难保啊!”
凌卫明眉头紧皱,神色冷峻而坚决,狠心说道:“此事关乎全城百姓的生死安危,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你们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自然应当深知汉阳军的军纪严明,此刻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刻回去!”
副将无奈地叩了一个响头,满心不甘地带着士兵缓缓走进红线以外的区域。
不多时,城门缓缓大开,从中走出一队身着奇特防护服、背着喷雾器的士兵。
他们训练有素,迅速散开,将城门外的每一寸土地都仔仔细细地喷洒消毒药水,又在红线外均匀地撒上石灰。
陈思明的亲兵队则手持冲锋枪,目光警惕地在一旁维持秩序。
从铁山城带来的医护人员,紧张有序地对险山堡的溃兵逐个进行身体检查。
将暂时未发现疫病的人员集中起来进行密切观察,而生病的人员则依据病情轻重,分别给予相应的药物治疗。
凌卫明得知整体局势已基本稳定下来后,这才神色凝重地进入疫区,听取相关汇报。
那名副将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大人,末将马大元,追随孙大人多年,今日因情况危急,才屡次冒犯军中规定,还望大人予以责罚。”
“你也是出于对孙传庭的一片忠心,如今可以放心了,孙传庭虽然流血过多,但所幸并无大碍,最值得庆幸的是并未染上疫病。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凌卫明微微点头说道。
马大元面带遗憾之色,说道:“可惜的是防线已被摧毁,叛军大量逃窜而去。此刻怕是已经被金兵接应过去了。”
凌卫明轻轻摆了摆手,神色镇定地说道:“无妨,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们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便是最好的结果。
黄台吉竟敢收留叛军,我自不会轻易放过他,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马大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上前请缨道:“大人,末将身体尚好,请大人允许,末将愿前去追击叛军!”
凌卫明微微一笑,说道:“你且好好休养,追击叛军之事,自会有其他合适之人前去办理。”
随后,凌卫明将口罩戴得更紧了些,仅带着一名随从便毅然走进重症区。
为了方便病人排泄,每个病床旁都摆放着几个木盆,旁边还备着用于遮盖异味的草木灰。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凌卫明便看到有五个病人难以忍受病痛折磨,哇哇地呕吐起来。
病房内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只见一位护士在其间不停地来回穿梭,忙碌地为病人擦洗着脏污的身体。
凌卫明因身着防护服,包裹得比寻常医生都更为严实,护士以为他也是医生。护士一边忙碌,一边埋怨道:“大夫,这些病人要不要再多输一瓶药水?”
凌卫明不禁轻声嘿嘿一笑,说道:“我可不是医生,你若是需要帮忙,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护士脸色顿时一沉,不悦地说道:“你这是在胡闹什么,不是医生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重病区吗?快走快走,再不走,若是被凌卫明知晓,定会抓你!”
凌卫明闻言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会被人用来吓唬他人,自己难道有如此可怕吗?
凌卫明假装生气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过是来此查看一番,你这态度还不乐意了,我可要去告你的状!”
护士满脸不耐烦,说道:“我叫沈文秀,要告就赶紧去,省得你若是感染了,我还要多伺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