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把枚岚从椅子上扔下去，坐到了面试官的位置上，她要亲自接待这位老艺术家。
“你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很多，我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你的实力了，结果还是差了不少。”金盛表情紧绷，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惧色。
尽管已经有了觉悟，但直面死亡还是让他倍感压力。
“金先生来这是打算跳槽吗？也是，救世会那边实在没什么前途。”黑月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说道。
“我......”
黑月没等他开口就打断道:“考虑好了再说。”
“我是来找你决斗的。”金盛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黑月身体前压:“凭什么？就凭你兜里那颗子弹？你并不是理想主义者吧？现在签个字，回去睡一觉，我可以当你没说过这话。”
金盛虽然人品一般，但才华却是世界公认的。所以兰殊只是灭了他全族，饶了他一条命。长庚即使看不起他，也会重视他的成果。
让他这么死掉未免太可惜了，最好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金盛低下头，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黑月的提议。
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不再发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觉得，我曾经为了性命而妥协的吗？”
黑月答道:“对啊，你很像这种人啊。”
“我是为了探究真实的世界才苟活下来的！为了求知。再大的仇和委屈我都能忍。在我发现世界可能是由你们这种人构建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有委屈就在心里憋着，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说出来难道是希望我们认同你？】
金盛拍案而起，将桌子砸的粉碎:“当然不是，你们这些空有力量的庸人还不配理解我！”
【真没礼貌啊。我觉得你像是会把生命摆到最高位的人，所以你就是这种人！】
白阳把领域效果开到最大，打算强行重塑金盛的人格。
“呜。”
无形的重压让金盛抬不起头来，他感觉膝盖变得无比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不由自主的跪下去。
生存的渴望在胸腔中跳动，无数个声音在他脑内低语，或劝他放弃抵抗，或劝他忍辱负重。
“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你会怎么做？”金盛喘着粗气，突然发问道。
“跑啊，还能怎么办？”黑月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
“哈哈哈哈，果然。”
金盛努力抬起头，紧盯着黑月:“在这个距离下，我才发现你并没有多好看，在我见过的美人里只能排中等吧。只是你的气势太强让人不敢直视，所以才有了种恣意的美。”
“想死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金盛拿出启迪左轮，将准备好的子弹填进去。
“来打个赌吧，你要是能扛住这枪，我就臣服于你。”
黑月冷笑道:“不行，我现在想弄死你了，不接受投降。”
金盛释然一笑:“想一出是一出，所谓玩家就是这种东西。那换个条件，我说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也不行，我们可以拷问你一段时间，保证你会知无不言】
“你们就没有一点身为强者的骄傲吗？”
金盛计算过，这颗子弹的理论最大出速也远远比不上黑月的移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会硬接这招。
黑月站起身，俯视着直不起腰的金盛:“刚才听你胡说八道的时候就想指正你了，力量跟原则、觉悟、理想、道义、骄傲、坚持没有半毛钱关系。
强就意味着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让你死得像个小丑一样会很好玩，所以我就要这样做。”
【现在，跪下吧】
随着白阳发话，金盛的膝弯处如遭重击。
规则系领域，应该有规避的方法吧？
这一瞬间，金盛想起很多事。
…………
“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出国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你不能出任何意外，要尽快完婚繁衍子嗣。”
“阿盛，留下来吧，我们可以再雇几位异邦老师。”
“陛下，北方最近不太安定，王都不能没有您坐镇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精灵族不回应，再派几个使臣就是，万不可亲自前去。”
“哪来的臭味？你不是精灵，你是人族！杂种，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陛下不喜欢你的研究方向，重心放到武器上来。”
“你现在研究的东西过界了，陛下指派我过来销毁。”
“第二王庭还要多久才能设计出来？别告诉我你又去研究暗界了，这事我可兜不住。”
“陛下有令，禁锢装置的研究要加快，要赶在下次围剿邪鬼前完工。”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荒唐的问题，把海城祸害成了这样？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为虎作伥？”
“陛......会长有令，此后一百年全力研究时序，无论需要多少资源她都会提供。”
【现在，跪下吧】
…………
求知的路上，永远都充斥着俗世的枷锁、强权的压迫和道德的谴责。
好在过往的经历让他积累了一些经验，不足以战胜困难，但简单规避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个命令，并不严谨啊。”金盛右腿向前，单膝跪地。
砰！
他以跪姿射击的方式，打出了枪里的子弹。
黑月隔空一抓，将子弹握在了手中:“看，这就是硬接的结果，满意了？”
这只是个威力大一点子弹而已，她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嘶～烫烫烫】
白阳突然叫了起来，这颗子弹的目标是他。
“怎么了？”黑月赶紧丢掉了子弹，询问白阳的状态。
【我能感觉到它，有点烫，我好像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了！】
“......你还好吗？”
黑月有些吃惊，她第一次看到了白阳的实体，与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白阳是一堆杂乱无序的黑色线条，正附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的子弹没有伤到他，只是让他的真身显现了出来。
白阳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所以黑色的线条便在空中勾勒出了几百只眼睛，画工粗糙的像是儿童简笔画。
“哈哈哈哈哈。”
金盛突然笑出了眼泪:“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们的世界才是假的！”
【你说什么？】
白阳思绪一动，黑线在空中绘画出几只大手，握住了金盛的四肢。
“自己猜去吧怪物，我的生死不由你决定！”
金盛心念一动，原地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把没有弹巢的左轮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