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阴。苏老师说山上昨夜下雨了,勘测难度系数大,全营休息一天。刘师兄来找我,说是他们打算去周围采风,邀请我一起去。阴朦朦的天,我并不觉得它好看,拒绝了刘师兄。”
“刘师兄的人际关系就是好,已经和同行人打成一片了,我就不行。我去见了林师姐,师姐躺在床上精神不好,原来是昨天晚上淋雨了。林师姐好像有什么话想给我说,一直盯着我,我问她,她不说话。”
“她捂着被子,无声哭着。”
“我和林师姐不是很熟,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看着她,让我想到了万师兄赵师兄他们,是不是最近压力大了,论文、勘测双管齐下,也很正常。我拍肩安慰师姐时,听见了她声音——能走就走,一个人偷偷的。”
“我看去时,师姐的抬起了头。”
“我从未见过如此的林师姐,泪流满面,面色惨白的师姐。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那双眼瘆得慌。”
“我正想询问,师姐说她累了,她想休息,让我出去。睡了一觉的林师姐精神面貌的确好上许多了,下午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恬静。”
“9.14,晴。刘师兄他们真能逛。九点才回来,体力真好,看上去精神饱满,这是顺便去露营了?”
“9.15,晴。终于可以开工了,早点勘测完,论文数据也就够了,说不定我可以跟着下一批送物资的队伍走。太难得了,今天和刘师兄林师姐一队,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进林了,也不知道王老师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腿好了,还来吗?”
“苏老师太忙了,不常见,有问题都找不到老师问。”
“9.16,雾。今天的雾格外大,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了。浓雾之下,我们走得很近,只要离远点,人影和树影没什么区别,而且大部分树影比人还像人。”
“我这是什么运气,人再一次错过了,好好一队,成了两队。这雾这山是不是在克我?”
“9.18,晴。人是少了近一半,但是工作完成度并没有被耽搁,也不知道好久才能和另外一队碰上,他们应该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这次到了山,山貌很奇怪,树木长得稀疏不说,裸露在外的石头还多,走路难度系数真大。”
“刚才我听见了枪响,吓了我一跳,刘师兄特意告诉我,是附近的野兽来了,接下来又是几声枪响。”
“我出了帐篷,打开手电筒,只看了看有两个人拿着猎枪,其余什么也看不见,浓雾将其掩藏得很好。”
“9.19,雨。今天少了三人,好像是昨晚受伤了,紧急下山了。不知道人怎么样。”
“9.20,晴。回营了,这次勘测成功出奇的好,整理完资料,就可以再去一次,然后就可以出队了。”
“到时候去看看王老师、万师兄他们,对了,还有赵姐。”
“这里面都没有信号可以用的,也不知道爸妈他们给没给我打电话?”
“9.21,阴。不知道为什么营地里的气氛怪怪的,让人很不舒服。下午时,范师兄从林中出来,只有他一人......范师兄面无血色,看到自己之后就晕了过去。”
“苏老师来了,老师很是愧疚,他说上次是林师姐,这次是范师兄,都是他没有考虑清楚,才导致这个结果。没想到苏老师人挺好的,之前我还是太肤浅了。”
“我在纠结一件事,晚上守床时,我发现范师兄居然也是纹身的主,以前还从未发现过。不是纠结这点,而是范师兄也让我走。”
“只说了一句话的范师兄又昏了过去,随队医生来了,说师兄这是体力还未恢复。”
“9.23,晴。范师兄总算是彻底休息好了,我去问他前天说得话是什么意思。看着那对黑眸,我感觉自己很冷很毛,说到——就是论文论点,师兄你不是说我的论点不行吗?”
“我心悸得很,范师兄好似不是范师兄,师兄不是师兄。”
“没有贴身物品的刘师兄,说过同一句话的林师姐......他们还是他们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猛烈跳动着,一种不安,让自己不停留着冷汗。”
“9.24,阴。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师兄师姐她们!”
“不对劲不对劲,一切都不对!他们居然认同了我的假话!那些明明是大学期间,我们一起开过的玩笑。”
“我太懦弱了,我不是人。”
“我终于出来!那都是一群恶魔,恶魔恶魔恶魔。”
“他们为什么都没醒?万师兄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不都出去了吗?”
“师姐师兄他们早就提醒我了,是我无能,没能出去报警。”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全死在这里!”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万师兄被吃了,原来蚺就是藤,它在吃人。”
“水里全是尸体,我为什么都见过他们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项目不是上面吗,当官的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王老师赵师兄他们幸好没有来,食物要没有了,我会困死在这里!”
“这还是我吗!这不是我的身体!”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我看见赵姐,都是苏。”
“人全吃没了,很快就到我了。”
“谁在我脑袋里说话。”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白远南。”
“我是白远南。”
“我是白远南。”
“我是白远南。”
“我,是白远南?”
“没了,日记完了。”
不同于读字的谢雨臣,应鸦明显更加富有情感。
“你们看,这日记从9月24日起,时间就对不上号了,说明他再次去见三位师兄师姐后,人就陷入时间混乱之后。”
“关键是从那之后,前几句还是用笔写的,你们看这。”
应鸦往前翻着日记,手停在——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全死在这里!
绿色不平的字迹出现在上面,字很是狂野,已经没有之前的好字了。
笔画断断续续的,粗细不一样,似是用手指写的。
“太自律了,到最后都不忘记日记。”
“让我们分析一下这个小可怜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骗局。”
面对这样极具悲剧色彩的故事,并没有让黑瞎子产生一点同情心理,当然其他两人也不见得有。
不对,应鸦还是有的,这毕竟是自己的二号雇主。
应鸦的目光转向谢雨臣,“谢老板,您的故事......”
“我听的版本就是那样的,不一定是25年前,不过白远南很大可能是25年遇难的。”
日记本这种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被人篡改。
“你们就不好奇吗?这个赵姐和苏连是谁?”
“王老师和赵师兄等没去第三次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是死了,还是疯了,还是老了。”
黑瞎子说话很有水准。
里面的重要人物就是赵姐和苏连两人,其余东西就是“我不是我”这一观点。
这个观点贯彻在白远南认识的人身上,最后到了自己身上。
“应老板,你为白远南收尸时,他是如何形态的。”
青年拿起日记本,双手抖着日记本,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被抖落出来。
翻在最后一页,抠抠抠抠抠。
“发胀了,比巨人观还胀。”
“又白又大又松弛的皮肤,泡发的骨头,奇奇怪怪的黄色液体。”
自己真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