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时候的神界还很美好。
明明这孩子什么都没做,却在后来被神界众神喊打喊杀。
景沛一直不太懂,为何一个什么错都没犯的孩子,要受人排挤,遭人白眼。
那时候凌瑾的身份还无人知晓,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被神宫中的人排挤,背后总有人编排这个孩子的事。
大家都厌恶他那一双如宝石般绯红瑰丽的眼眸。
仅自己看见的欺辱就有很多次,每次小花不在的时候,自己便会去悄悄看护着一点这个孩子。
那时候小小一个的孩童被一群比自己高不少的神给团团围住,他们嘲笑,辱骂他是一个怪物。
指着他的头,对他破口大骂,伸手用力的戳着他的头颅,恨不能将他的头戳穿。
而自己则躲在后面看着,只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便不会现身阻拦。
毕竟,那时候的他,对上那一双红瞳,说不讨厌都是假的。
没有对帝君失望以前,自己也曾厌恶过那些如魔族般拥有异色眼瞳之人。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吧。
那时候,小小一点的孩童被围在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在一声声的谩骂中恶狠狠的踹了小孩一脚。
小孩被猛得踹倒在地,连双手都磕破了皮却一句话都没说,也不还嘴,任由那群神无尽的羞辱自己。
景沛记得,那时的场景异常可怕,若是换了他,怕是早就气愤的想要杀人了。
可凌瑾没有,他趴在地上,握紧双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人群之中有人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嘴中骂着他是怪物,是灾星。
“要不是花神执意要护着你,你这种怪物早就被打死了!”
“喂…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也还只是个小孩罢了…”
“有什么好过分的?长着这么一双瘆人的红眸,指不定是花神从哪个地方捡回来的怪物呢!”
“反正花神不在,你要是害怕你就走吧!我今天就要给这怪物一点教训!我看他到底滚不滚出神界!”
“我猜他肯定是天降灾星,来克死花神的。”
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孩子却在听见这一句话后有了声气。
“我才不是灾星!我才不会克死姐姐!你们胡说八道!!!”
那是景沛认识这个孩子以来,第一次听见他的话语中带有情绪。
而之后换来的就是众神变本加厉的欺辱。
到后来,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阻止了众神对这个孩子的打骂。
然而每一次凌瑾被人欺负了以后都不会告诉小花。
他也曾问过凌瑾,为什么不告诉小花,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
‘我本来就是怪物,大家说的都没错,我不想让姐姐也像我一样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被他们欺负。’
‘我不想让姐姐担心,只要有姐姐在乎我就够了。’
当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景沛是震惊的。
他从未想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思考这么多,同时,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孩子离不开小花。
他极度依赖小花,只有在小花面前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得像一个充满童真的小孩。
而小花也总能发现他的异常,从他完美的伪装之中发现他被人欺负了的事实,之后再偷偷找到自己询问那些人都有谁,私底下挨个教育他们。
那时候的景沛就觉得,这两个人大概是有一种双向奔赴的情感,谁都很难离开对方。
那时候的他还幻想过,如果有一方离开了,另一方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的。
结果没成想这个幻想真的应验了…
以那种可悲的方式。
如果小花真的勾结魔族,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想要攻占神界,那么神界怎么可能还安稳太平那么久。
直到小花死去的那一天也没有任何暴风来临。
凭帝君的一面之词,就判了小花的死刑,他从未见过哪个神被处死以后连神魂也被销毁的。
当他回来得知自己的好友连枯萎的本体都被扔掉以后,他的内心是震惊麻木的。
本来云游在外见了好多趣事想要与之分享,却在回来以后突然没了这个可以分享的人,就连灵牌都没有留下,让他如何能接受?
当时自己悲愤的找到帝君,帝君是怎么和他说的呢。
帝君说了好多小花莫须有的罪,还污蔑小花偷取神族机密带给魔族少主。
笑话,自己没有云游的时候整日都和小花待在一起,如果是真的,以自己的洞察能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小花和那个孩子真的只是在神界过着很平淡的日子罢了。
但他就算生气也没有办法,帝君掌管神界,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帝君翻脸的。
此后的日子里,他整日坐在花神宫门前宿醉,幻想着从前三人坐在树下彻夜长谈,乐此不疲的时光。
直到后来,花神宫迎来了新人。
对方告诉自己,她是新上任的花神。
原以为她也会同小花一样有趣,自己也定能和她交好,所以才又重新振作起来,教导她小花曾使用的术法,告诉她不足之处。
自己用最真挚的笑容接纳她,教导她。
可她真的好蠢,怎么说都学不好。
只会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嘴里说着没用的对不起,受了一点伤便疼的要哭出来一样。
嘴里永远都是些枯燥无味的话语,以至于后来,连自己换上了小花一眼就能看穿的假笑,她都看不出来,还总有一下没一下的靠过来和自己说话。
她不许花神宫有人提起前任花神,自己也就懒得同她说自己其实与小花是知心好友。
每日看着对方凑上来与自己说些小姑娘才喜欢的话题,他其实真的很烦。
可对方并不知道,甚至不曾发觉,还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甚至都看不出来,自己与武神都不喜欢她。
景沛从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还总爱装柔弱的女人。
明明自己只会用攻击类的术法,却还要装作上一任花神的模样,学着对方的样子使用治愈术。
景沛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