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平看似在一旁默默听着母亲与赵清的闲谈,实则目光中带着审视。他发觉这个女子尽管笑容亲和、举止自然,可眼神里不时闪过的那一抹机警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尤其是她在面对汉奸抽查时,所表现出的那种超乎寻常的镇定,更是让木云平心中疑窦丛生。
在与母亲的交谈过程中,赵清偶尔会巧妙地避开关于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的深入追问,这使得木云平不禁暗自揣测她是不是心怀叵测。他在心里默默决定,要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密切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以便判断她是否会对自己和母亲的安全构成威胁,又或者是别有所图。
随着火车的缓缓行进,赵清起身去接水,木云平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他瞧见赵清在接水时,依然不忘用余光悄悄观察周围的乘客,这般敏锐的洞察力绝非普通女子所能够拥有的。待赵清回到座位,又和母亲聊起沪市的风土人情时,木云平冷不丁地插话道:“姐姐,你在沪市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他试图从赵清的回答里探寻更多的蛛丝马迹,赵清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应说在一家书店帮忙,然而那一瞬间的停顿,却没能逃过木云平的眼睛。
木云平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但脸上依旧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点头敷衍了几句。火车哐当哐当地持续向前行驶,窗外的景色如闪电般疾驰而过。
赵清似乎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木云平那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她镇定自若地从布包里拿出一本旧书,开始翻阅起来,偶尔还会和大娘分享书中一些有趣的段落,试图以此来缓和这愈发微妙的气氛。
夜幕渐渐降临,车厢里的乘客们大多都已昏昏欲睡。赵清只是闭目养神,可她的手却始终紧紧拽着的布包。木云平则佯装入睡,实则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赵清的一举一动。突然,火车猛地一阵剧烈颠簸,赵清的布包险些掉落,她急忙伸手去抓,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手枪从布包的夹层里露出了一角。木云平眼尖,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幕,这女子对布包如此异常的保护,让他更加笃定她绝非一般人。
赵清很快就将掉在地上书本塞回布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木云平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人肯定隐藏着重大秘密,等抵达沪市出了站台,一定要离她远远的,绝不能卷入任何麻烦之中。
天亮之后,火车即将抵达沪市。赵清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大娘说道:“大娘,快到了,谢谢您这一路的照顾,我同伴应该在车站等着我了,等我安顿好了,一定去看望您。”木云平在一旁说道:“姐姐,沪市这么大,有缘再见吧。”他心里想着,只要下了火车,出了站台,大家各奔东西,便能成功避开这未知的危险。
这一路上的长途火车旅途让李梅梅感到十分疲惫,那姑娘虽说她哥会来找她,可眼瞅着都快到站了,也没见个人影。儿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李梅梅便也不再多问,假装因劳累而闭目养神。
出了站台,木云平还特意在周围搜寻了一番,果然看见那个女人不慌不忙地走出了站台。
木云平与母亲抵达魔都后,叫了两辆黄包车,历经一番周折才终于寻到舅舅的武馆。武馆坐落于一条略显偏僻却不失规整的小巷之中,门脸不大,一块古朴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舅舅见到他们,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赶忙热情地将二人迎进武馆。武馆内部显得颇为萧条,习武的弟子寥寥无几。舅舅贴心地安排木云平母子住下,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便与木云平促膝长谈。
舅舅李子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妹啊,你们就放心在这儿住下吧。这魔都虽说也不太太平,但有我在,总归还是能有个照应。明天我就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平儿能上哪所学校。”
木云平的母亲李梅梅眼中噙着泪花,轻声说道:“二哥,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来打扰你。”
舅舅李子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京城待不下去,在沪市咱也能好好过日子。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护住你们。”
李梅梅环顾四周,满脸疑惑地问道:“没看见嫂子和文武、文心呢?”李文武是木云平的表哥,李文心是他表妹。
舅舅李子峰耐心地解释道:“文武去南边的学校上学了,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一心想出去闯闯。你嫂子领着文心回娘家了。我这武馆啊,来学武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把我闺女拐走。她娘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在那儿能给文心找个好婆家,我也能放心一些。”
说着,舅舅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有啥事儿,明天咱们再慢慢聊。”
木云平满心期待着能够跟随二舅习武,可他母亲却固执地坚决反对。在她的心中,只盼着儿子能够安心读书,日后谋个安稳的营生,再顺顺利利地娶妻生子,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母亲和二舅其实都敏锐地察觉到木云平心底潜藏着的那股报仇雪恨的强烈渴望。二舅经过长时间的思索,觉得堵不如疏,于是劝说道:“老妹,云平,你们都别太固执了,各退一步吧。云平可以继续上学,在课余闲暇的时候跟着我练练武,这样既能强身健体,又不会耽误学业。明天我就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云平上哪所学校比较合适。”
木云平听了舅舅的话,心中虽仍对习武念念不忘,但也明白母亲的担忧与期望,只得默默点头应下。
晚上躺在床上,他在想火车上遇见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