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姝持着一把面扇,行走在闷热的路上,百无聊赖的扇着,皓雪般的手指执着玉制的竹节扇柄。
翠绿的草坪像一条春天的河流,提起裙角,抬扇遮着阳,赤脚踩过草地,比一只鹿还要轻盈的跑到对面那栋楼。
即使隔的很远,良寂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绿意盎然的生命,这是不同于她的活力与青春。
心里竟蓦地腾升出一股想要和她一起奔跑的欲望,不过转瞬间就消失了。这很不像她,良寂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那种魔力实在恐怖到可怕的地步,就连自己作为它的本体,居然都有点…着迷。
无关紧要的东西想的太多了,良寂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郑姝一阵小跑到楼上,热的一场艳丽的绯烟蔓上两颊。
赤脚将光洁的地板踩的啪啪响,跑到一个房间用肩膀撞开门。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停下,捏着扇子差点跪到地上。
她太兴奋了,太兴奋了,刚刚去城大的校园逛了一圈,不知道多少人追着她要微信。那些留校的研究生们,天之骄子们都在偷偷看她。
太爽了,实在太爽了。也许是因为自身修养不高,所以她和黄大富对于高学历人群总有一股盲目的崇拜。
现在这些崇拜的对象那么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温言软语的说话,郑姝狂喜的无法言喻。
对面墙上红木嵌钉的神龛里坐着神明,红到发暗的神明双手交叠在身前,静静的垂眼像是在注视着自己,注视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东西。
郑姝平稳了下兴奋的心跳,缓缓摇起扇子,袅娜的走近它。
“我感觉你似乎有点激动,小木偶。”
她的声音像从香炉上升起的一道柔蜿的烟雾,隐藏在面扇底下的眼睛观察着它,每一丝眸光都流淌着窥探。
“你在激动什么?是期待我来了吗?”她离神龛越来越近,眼眸眯的狭长,无端端的媚色横生起来。
所幸走廊里没人,良寂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慢慢往前走。
她是跟着郑姝进来的,而郑姝肯定知道她的木偶在什么地方,只是不知道现在郑姝去了哪一个房间。
良寂小心的抬起头,瞟着楼道里的房间。
根据身上微弱的感应拐了七八个弯,又绕了好几个房间,终于感受到了确切的方位。
和邓青雪谨慎的性格不同,郑姝好像被兴奋冲昏头了,放着神龛的房间门没关。良寂上了楼后轻易就能看到有一扇门半掩着,里面还偶尔泄露出几声悦耳的笑声。
她正在毫不客气的展示自己的魅力,并且为自己的美丽骄傲。这是那些复制品的共同点。
无论她们曾经性格是什么样,一旦肉体被侵占,她们的灵魂就会渐渐被改变。
而这一切的源头出在良寂身上,她是个极其娇纵恶劣神经质的疯子,所以这些人自然会逐渐向她靠拢。
001早说过以前的她极其难伺候,神经质喜怒无常到了病态的地步。直到进了监狱才变正常。
——那是时空局的监狱……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时间,分不清空间的界限。
她丧失了一切能感知时间流逝的工具,冰凉的痛苦在无尽的时空里蔓延。
虽然现在的良寂完全成了一个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但是本质还在,所以那些借用她体质的复制品们只向最低级的底色靠拢。
木偶隐秘的力量催促她出去看看,郑姝撅了撅嘴,放下扇子,不甘不愿的走出门。
真不知道木偶催她出来干什么?外面什么也没有啊,郑姝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撇了撇嘴,转身关上了门。
郑姝转过头,突然发现放在神龛上的木偶震动起来,好像被一股一股的电流刺激到似的,嗡嗡的往前挪动着,似乎就要从神龛里爬出来。
安静的房里红木的神龛,古怪怪异的木偶,一缕一缕黑漆漆的头发,从它的背后钻出来。
郑姝缓慢吞了一下口水,后背处于门的方位,脚微微往后退。
木偶不知道郑姝怎么想,它没有脑子的木头脑袋兴奋的认识到一个事实,良寂来了!
良寂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房间,在这个距离它很近的地方。
它要回到她身边!它一定要回到她身边!木偶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狂喜,身上的木纹隐隐发裂。
不过良寂在哪儿?它瞬间警觉的扫视完整个房间。
良寂纠结的站在窗帘后面,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一声不吭,祈祷郑姝赶紧出去。
然而悲惨的是郑姝没出去,反倒黄大富,哦不,现在改名叫黄负的男人正在走廊外喊着郑姝的名字,并且还有一边喊一边往里走的架势。
黄负知道郑姝经常喜欢在这里待着,所以每次来这找总能找到她。
正好方家办了一个慈善晚宴,邀请了他们,黄负决定晚上赴宴的时候带上郑姝。反正她爱玩儿,他也乐意宠她。
“郑姝,”
“郑姝,”
他声音充斥着雪松般的冷,像冬日屋檐结下的冰棱,完全没有欲望的音色。
房间里郑姝被抖动的木偶吓得汗毛倒竖,声音堵在嗓子里眼里发不出去。
“郑姝。”
黄负推开门,疑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