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动不动的站了一晚上,也确实是太累了,李嗣业今日直到晌午也还没起来。李父其实也心疼儿子,他一大早出门时并没有吵醒李嗣业,而是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他,让他继续睡去吧,这或许和大多数父亲一样,李父在儿子面前一直都是摆着一副很威严的样子,他可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把儿子培养好。
这时院墙外响起了几声布谷鸟儿的叫声,这个季节布谷鸟儿怎么会叫呢?它们不都是春天四五月的时候才叫得欢吗?李母觉得奇怪,她正要叫李嗣业起来吃午饭了。
但这布谷鸟儿的声音也只有李嗣业才能听得出来,他赶紧起床,穿衣,鞋子还没完全穿好就跑了出去,刚好在房门口碰到了前来叫他起床吃饭的李母。
“嗣业,你这火急火燎的去哪儿?吃饭了。”李母差点就被李嗣业撞上了,她赶紧退了几步问道。
“娘,我不吃了,不饿,我有事,去去就回来。”李嗣业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他倒不怕他母亲。
“你昨天晚上到今天一天都没吃了,怎么会不饿,还不快回来...”李母心疼的对着远去的,消失在大门口的李嗣业喊道,显然李嗣业是没有听到的。
他跑到那布谷鸟儿声发出的地方,那站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正在等着他,那布谷鸟儿的声音便是那少年发出来的。
“嗣业,你今个儿咋那么慢才出来啊,是不是又被你爹打了?”那少年望着李嗣业腿上的淤青,笑着问道。
“别问了,你知道就行了,裴十三,到底叫我出来作甚?”李嗣业问道,原来那少年叫裴十三,是裴旻的侄子。十三并不是他的名,只因为他在他这一辈的兄弟、堂兄弟之中排在第十三,故而大家都习惯叫他裴十三罢了。
裴十三的叔叔裴旻,那可不得了,正三品左金吾卫大将军,他也是后世大唐文宗皇帝亲封的大唐三绝之一,哪三绝呢?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以及裴旻的剑。
此时的裴旻,剑术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在跟随幽州都督孙佺北伐奚人时,不小心陷入了奚人的包围圈,那时敌人的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裴旻奋勇作战,舞剑劈断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奚人见他悍勇,惊为天人,不敢靠前,四散而去,唐军的困境也因此而解除,从此他的剑术不仅闻名于华夏,连四夷八荒都极为敬服。
裴十三回答道:“我叔父从边塞回来了,他这次要过年后才出去,你不是要拜他为师吗?”
“啊,真的?快走快走。”李嗣业一听,便拽着他的那小伙伴往裴府跑去,虽然裴十三还大李嗣业一岁,但李嗣业还是比他高一个头,而且力气更是裴十三比不了的,他被李嗣业这么一拽,差点就被提了起来了。
“喂,喂,喂,我都要被你提起来了,急啥呢,我叔父一时半会又不会出门。”裴十三掰开李嗣业的手说道。
李嗣业哪能不急的啊,他因为想拜师,都登门了好几回了,每次去都不在家,而且裴旻又长时间协助镇守边关,这好不容易逮到的空闲,他岂能错过啊。
两位小伙伴拉拉扯扯的,不消片刻便到了裴府。裴旻此时正在后院舞剑,看到他们前来,忙停下来,笑着问道:“十三,这就是你说的那李嗣业?”
“正是,叔父,他就是李嗣业,比我还小一岁,却比我更高大威猛,”裴十三一边说一边在李嗣业面前高低比划着,“他一直都想拜你为师呢。”
李嗣业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跟自己想象中的是一样的,但又没那种孤傲,而是更谦虚和善,李嗣业二话不说,他可不想错过这机会,忽地就跪了下来,然后朝裴旻连磕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磕头,茶以后再奉上。”
裴旻被李嗣业这么突然一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之后又觉得这少年又纯真又好笑,便道:“哈哈,你小子,这是先斩后奏啊?”
“徒儿不敢,徒儿是真心拜师。”李嗣业跪在地上说道。
“你还是先起来吧,”裴旻轻轻一拉,就把李嗣业拉了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你就这么来拜师的啊,你爹妈知道吗?”
“他爹妈可不想他学习刀枪和弓马骑射呢。”裴十三抢先插嘴说道。
“为何?”
“我爹一直希望我能中举入仕,而不是舞枪舞棒,”李嗣业回答道:“但我的抱负是能够去边塞当兵杀敌,在那里建立功业。”
“对的,所以他今年已经打跑了八个老夫子了。”这裴十三真是话多,尽揭人家的短啊,李嗣业瞪了他一眼。
“哈哈,八个啊?”裴旻道:“你可真够顽劣的啊。”
“不不不,我不顽劣,我是真不喜欢读书。”李嗣业着急了,忙解释道,他是怕裴旻不愿意收他为徒。
其实,裴旻也觉得这孩子怪可爱的,而且英武无比,如果可以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出息,也还真能为国效力,于是他说道:“你是要拜我为师,对吧?”
李嗣业回到道:“正是,做梦都想。”
“好,拜我为师,我可有条件的哦。”裴旻说道。
李嗣业拍着胸脯说道:“您说,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那倒没那么严重,”裴旻笑着说道:“这第一吗,你还是必须好好读书...”
“啊?”李嗣业哭丧着脸。
“啊什么啊?”裴旻严肃道:“你要理解你爹妈的良苦用心,再说了,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定的学问基础,你不是要建功立业当大将军吗,你没有学问基础怎么看懂军情密报,怎么知晓和推理兵法,怎么排兵列阵,这些都是需要学问基础的,懂吗?”
李嗣业算是被点醒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徒儿明白了。”
其实裴旻让他坚持读书的用意,不是为了上面说的那些,而是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教会他做人,教他做一个有忠于国家的人,这点对于任何将军都非常的重要。
“嗯,你明白就好。”裴旻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吗?习得武艺后,不能自恃武功高强,欺负弱小,做为非作歹之事。”
李嗣业一听,大声道:“那是自然,我除了欺负欺负十三,谁也不欺负。”他望向裴十三,故意气道。
“喂,你这可就忘恩负义了啊,叔父,不要收他。”裴十三接话道。
“好了,不要闹了,这第三呢,要吃的苦中苦,学习武艺可不比读书轻松哦,这个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中途有一丝偷懒,那我就不会再教你了。”裴旻很认真的说道。
“师父放心,徒儿绝对不偷懒。”李嗣业继续拍着他的胸脯说道。
“哈哈,好,那我就先收了你这个徒儿了吧。”裴旻笑道:“你先回去,我先想想从哪开始教你以及要教你什么。”
“是,师父。”说完,李嗣业又跪了下来,向裴旻磕了三个响头,十岁的少年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啊,他无非就是高兴而感激。
裴旻望着他,没去拦着他,也许这个徒儿还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