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祁对上萧般若目光。
视线交汇，漆黑如墨的双眸之中终于染上丝丝柔和。
“拭目以待。”
萧般若眼眸微闪，莫名被牧云祁的目光刺到了眼睛。
她移开视线，瞧着眼前夜景：“要不出去走走？”
她甚至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莫名的，想去看看。
话从口出的瞬间，萧般若脸上有些懊恼。
她尴尬的瞧着别处，心中正思忖着应当如何来圆方才的话。
便听牧云祁声音传来：“好。”
萧般若怔愣一瞬，诧异看来。
她瞧着男人，顿了顿后嘴角微扬，眸中笑意更深。
两人约定下来，便缓缓往院子里走去。
府邸很大，能看出原本应当是春色满园，风景独佳。但愕渚经历这次大旱，早已经变得满地荒草，苍凉凄清，看不出先前的影子。
府邸之中有凉亭一座，周围借是荒草，湖中凉亭早已经干涸，草木枯黄。
萧般若坐在凉亭，闭上眼睛，感受着夜灯轻轻吹过，小脸上满是惬意。
“大人可有什么心事？”萧般若忽然睁开双眸，看向牧云祁。
牧云祁眉头紧蹙，侧目看向她：“心事？”
“嗯。”萧般若点头，睁开双眸与他四目相对。
“如今京城之中风云变幻，大人却还在这儿苦苦求生，心中不着急吗？”
与牧云祁相处许久，她心中也十分明白他是什么心性。
牧云祁并没有什么狼子野心，却是一心为了朝廷。
可皇帝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易主，是低是友也不可知，最好的办法必然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如今还算不到京城之中有何变故，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牧云祁眉毛轻挑，听闻此事神色也平静不少。
他沉思许久后，娓娓道来：“正如你所说，此事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若我如今回去，便是背叛朝廷，罪不可诛，倒不如先在这里安生扎根。”
“原本我走到如今位置，便只是希望百姓幸福，免受战乱之苦。如今有能为百姓做的事情，便尽管去做，总比在京城浑水中一波三折要好。”
他嗓音低沉磁性，带着莫名的魅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听听。
见萧般若眸中疑惑，似乎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牧云祁再度开口：“我只知道若是不知道方向如何的时候，尽管循着真心而往，总不会有错。”
萧般若沉思片刻，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大人说的，一心而往，先将百姓之事放为首要。”
她稍稍弯腰，双臂抵着膝盖，撑着下巴。
瞧着满脸春色变得破败，与如今的京城又有何等区别。人人面上都还说得过去，一团和气，实则背地里勾心斗角，你死我亡。
白云遮盖下的阴天，怕是也藏不了许久。
“可若是有人非要治你呢？”她追问。
牧云祁眉头轻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奏。
片刻后坦诚以对：“那便离开皇权束缚之下，做个普通百姓肆意潇洒。”
“权力于我而言，不过浮云。之所以站得高，也不过是能为百姓多做一些实事，但若是已然无用，那与随处可抛之物，没有任何区别。”
萧般若心中震撼，双眸中满是赞赏。
如今再回想起数月之前，木先生带着她们选择夫婿时，她在众人之中独独选了牧云祁。
人人都觉得她可笑，选了一个心中藏着旁人的男子。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选择有多正常。
尤其牧云祁心中所想。
做个普通百姓肆意潇洒，天高任鸟飞，不正应了她心中所想？从前母亲还在时，萧般若也不想权势，只盼能与母亲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
可天不饶人，迫使她走上了这条路……
周身变得安静下来，寂静凄清之下，月色道多了几分朦胧。
偏偏此时，一道凄凉哭泣声打破原有平静。
萧般若收回思绪，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两人安静下来，四目相对时，神色复杂幽森。
这黑夜之中，怎会有莫名其妙的哭声传来？
萧般若提起裙摆，悄悄起身。
牧云祁也是同样，跟在身侧，两人循着哭声，缓缓走了过去。
二人动静微弱，不愿被人觉察出动静。
此时，只得一步步的往前走，神色忐忑。
往前走了好几步，进了府邸原本的花园之中。
能看出这里面原本也是一片繁华景象，但如今杂草丛生，长的竟然过了膝盖，还要高。
府中粮食不足，遣散了不少下人，所以即便如此，也并没有太多人过来打理。
待靠近了之后，萧般若小心探头，只见一妇人坐在杂草之中哭的泣不成声。
“你在这哭什么？”萧般若直言不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妇人吓了一跳。
她尖叫出声，忙从地上爬起，慌里慌张的望向萧般若。
瞧见来人是谁，妇人连忙跪下行礼。
萧般若将人扶起，面色凝重：“好端端的，你独自在这里哭什么？”
“黑夜之中，可是将我吓坏了。”
说着稍稍偏头，余光之下，还能看到牧云祁在不远处等着。
在察觉到是女子时，他便刻意保持了些许的距离。
妇人连忙解释：“夫人，我……只是一时伤心，憋不住了眼泪才在这里偷偷的哭，没想到竟然吓到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
她急忙说着，声音都在发抖。
萧般若耐着性子，柔声说道：“你不必道歉，只需告诉我，你到底在哭什么？”
“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直到你我之间有缘，你且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她料想，应当是没了食物，饿的难受？
恰好牧云祁方才命人分发粮食，给这妇人一些也并非不可。
不曾想，妇人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十分可怜的瞧着萧般若。
她用破旧的衣袖擦拭去眼泪，沉思许久后，终究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求夫人能够救我儿一命！”
“我今日回家，发现我儿不见踪影，寻遍了地方也未能找到。我儿年纪尚小，若是发现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萧般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