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院墙边,优渥抬头,眉头皱了皱,这院墙少说也有二三米高,就是放梯子也过不去啊。
风聆趁机道:“主子,你看这院墙也太高了一点,我们没那么高的梯子可放,我们还是回去吧。”
优渥没理风聆的话,目光凝结在一根粗壮常青藤上。那常青藤从清讫宫院里爬过来,悬在半空,随风浮荡,倒是有个绝好的攀沿工具。
风聆仰头看着那青藤,目光炫了炫,有些头晕:“主子,你不会想攀藤而上吧?”
优渥回头,莞尔一笑:“风聆,你说对了,我正是想攀藤而上。”优渥走到悬藤下,举了举手,刚好可以抓住藤身。她打了一个旋,把青藤挽在手腕上,脚尖使力,纵身而起,攀藤而上。动作行云流水,倒好像她是常年行走围墙的惯贼……攀了一二米,眼看优渥就要到达墙顶,忽然一阵风力,把悬在半空的优渥吹刮起来,抛向空中,她灰色的披风蝴蝶翅一般豁然展开。
遮天蔽日的恐惧萦绕风聆心头:“主子!”风聆一声惊呼,吓的闭上眼睛。
满以为接下来应该是一声身体堕地的沉闷,然后是优渥尖利的叫疼,谁知耳边却响起一阵戏谑:“有那么可怕吗?本宫可好好的呢,快点跟着上来。”
风聆睁开眼睛,优渥稳妥妥坐在墙顶上,倨傲俯瞰着她,神情甚是轻松。
“主子……你!”
“啰嗦什么,只管上来。”优渥随手一扬,把手里的青藤荡过去。
风聆眼疾,接了青藤握在手心里,迟疑半天,勉强往上攀爬。优渥在上面替她助力,风聆很快也攀上墙顶。两个人再沿着常青藤下去就轻松多了。
脚尖落地,优渥和风聆稳稳站在了清讫宫内的院墙下。
所见之处皆银丝蛛网,落寞生灰,荒草幽幽,枯叶满地随风飞卷,整个就一萧瑟颓败地。
“风聆,这清讫宫里你轻车熟路的,带我逛逛吧。”
挺渗人胆怵的一件事,在优渥口里变得稀松平常。风聆点是点头了,可是脚步半天迈不出去。
院子之外很平常,除了荒草深一点,多一点,蛛丝网密麻了一点,倒也没别的怵人。
风聆清了清嗓子:“主子,清讫宫有一百八十殿,我们没办法转悠完。”
“逛主殿。”
风聆震了一下。
“怎么?”
“没什么。”
当年的画面浮现优渥脑里:
——太皇后盐裕在几十个宫女族拥下,正在后花园里嗮太阳,四月季节,牡丹王、芍药都开了,花园里装扮得花团锦簇,盐裕太后心情也是极好。
庆功没有走上前去,只是远远看着,国师也不敢随便出声,只是低头颔首跟在后面。庆功收了凌厉如剑的目光,淡淡道:“赐酒太皇后,愿她永久安康。”庆功说完此话,头也不回去了。
变换场景:
在阴沉滞重的月光下,一群黑衣蒙面人带刀进入了盐裕太后的寝宫,盐裕太后盛装坐在金灿的椅子上,声音低沉淡定:“你们来了!”
黑衣人静静看着并无慌乱的太后,一声不吭,其中一个黑衣人从腰腹里取出一小瓶用红布包着的酒瓶,递给盐裕太后。盐裕太后安静接过去,举着酒瓶看了看叹声道:“十年了,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庆功还算是有良心的,让我多活了十年。”盐裕嘴角是一丝苦笑,她说完,毫不犹豫打开酒瓶红色布塞,一饮而尽……一丝幽魂从她身体内剥离出来,浮荡在清讫宫一百八十殿内,这事发生在盐裕做太后生活了十年……
优渥袖内弹了弹,是黄泥巴在挪动。黄泥巴被黑衣人注入了一颗灵兽的结丹在里面,灵气十足,能展现逝去的场景画面。
风聆带着优渥走到了盐裕主殿,主殿大门幽闭,殿门上贴满了符箓,优渥走到殿前那对石狮子前停下,随手揭开了石狮子头顶一张符箓,顿时妖风遂起,一时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深闭沉重的主殿大门,嚯然一下被吹开,重重打在门框上,又呼的狂关上,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吹刮打开,嘭的震起一阵弥天灰尘,殿门上方停飞的一群鸟呼的惊飞四散。
风聆惊慌失色,喊道:“主子,快贴上符箓。”
优渥举着符箓看了看,道:“还真够邪戾的,据说也不过是一个小妖。”
“主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优渥随手又把符箓铁灰原处,妖风骤停。
风聆朝殿内探了探脑袋,问:“主子,我们还要进去吗?”
“巴巴的来了,自然进去。”
优渥知道风聆胆小害怕,便走在前面,风聆拉了主子的衣角,跟在后面。优渥回头瞟了一眼风聆,低声唠叨一句:“我居然会带你来。”
风聆像没听见一般低着头。
殿内寂寥深幽,一股清冷之风从里面吹来,吹在人身上一阵寒意,皮肤上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因为常年闭着大门,主殿里面气味呛人,优渥捂了捂鼻子,进入殿内。
殿内摆设还如昔日,没有动一桌一椅,只是常年没人打扫,落下厚厚飞尘,清凉大理石的地板也落满了厚厚灰尘,一走一个脚印子,轻幽无声,好像鬼步一般渗人。
“风聆,你说芙蕖贵妃和盐裕太后两个,谁还在这殿内没去投胎。”
风聆震了震,觉得主子开玩笑是越开越大,不过既然主子欢心这个话题,她接过去就是,便道:“盐裕太后。”
优渥回头笑道:“我说她们两个都在。”
风聆顿了顿,道:“主子的设想是大一些。”
优渥忽然感觉那里不对劲了,忽然回身,瞄了风聆一眼,问:“风聆,你怎么突然不害怕了?”
风聆眼光一闪:“主子,谁说我不害怕,奴婢只是不敢说。”
优渥炯炯盯灼着风聆一双黑幽幽的大眼:“小丫头蹄子,居然敢骗本宫,你眼里是一丝恐惧也没有。”
被优渥称做小丫头,风聆似乎有些不自在:“主子,风聆记得奴婢比主子还大二岁呢。”风聆又讪讪道:“主子身上不是有那黄泥团震着吗?再说了还有这么多符箓贴在这里。”
优渥怔了怔,好像勉强可以解释得过去。
所到之处除了符箓还是符箓,贴这么多符箓,除非是在说一件事——这殿内邪戾得很。她脑子里忽然一个想法,如果揭掉这些符箓,那符箓下的妖怪精魄是不是会冲出来,后果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