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撞倒了人, 猪八戒赶紧撂下行李上前搀扶:“得罪!得罪!老猪只闻见饭菜香味,没注意到有人出来,施主没事吧?”
“唉,还好还好,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散喽。嗨呀!妖怪!”
被撞倒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借着猪八戒的搭力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果抬头看见一张猪脸,顿时惊恐大叫,往后急退。
“老施主莫怕!我等是东土大唐赶往西天取经的和尚,不是什么妖怪。”
唐三藏这时已经从邹小天背上溜了下来,见老者被吓着了,连忙上前解释。
“哦,原来是赶斋的和尚,吓了老头子一跳。”
老者闻言宽心许多,又见唐僧模样周正,便又信了个七八分,拍着胸口叹道:“不过你们来迟了,今日斋毕,米粮钱布刚才我已布施完了,若要施舍请去别家吧。”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我们师徒几人不是求布施的比丘,只是刚才过河遇险,想找个地方暂住,也好晾一晾这一身湿衣服。”
“啊?你们居然在晚上上了那通天河!没遇见灵感大王吗?!”
老者闻言双眼圆睁,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上下左右的好生打量着唐三藏等人。
“哦,那怪鱼叫灵感大王吗?是你们这里的一害?”
孙悟空看老头模样似乎知道些什么,立马来了兴趣,跳到后者面前歪头问询。
“咦!莫乱讲,莫乱讲,莫在这里讲!几位高僧上门便是有缘,还请屋内一叙!”
老者听到猴子说什么“一害”,吓得连连摆手,随即侧身抬手,邀请众人进屋。
唐僧师徒本就想来借宿,见主人邀请正合心意,客气了两句便跟着老人往里间走去。
大厅里,几个和尚正坐在屋中闭眼念经,听见响动纷纷睁眼,当看清楚猪头河妖模样,立马高声尖叫,从地上跳起来就跑,速度快得惊人。
“莫怕!莫怕!这些都是大唐来的高僧,诸位法师冷静些!”
老头见状赶紧拍手解释,可那些和尚似乎被吓破了胆,根本不听主家啰嗦,眨眼便逃个干净。
“嗨,罢了,罢了,反正斋戒已毕,走了就走了吧。”
老人见劝不住,叹气摇头,转身冲唐僧师徒说道:“几位高僧暂坐片刻,我去安排下人送些吃食过来。”
“有劳施主费心。”
唐三藏躬身谢过,带着众人找椅子坐下。
过不一会儿,老者带着几个童仆出来,手拿饭菜,铺陈上桌,什么面条、米饭、闲食、粉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那些个童仆应该早被打了招呼,出来送餐没有显得失礼,只是个个低头垂目,根本不敢看唐僧师徒一眼,放下食物立时就走。
“各位长老莫怪,今日有些晚了,只简单做了些吃食,请用!请用!莫要嫌弃!”
见食物已经摆好,老者赶紧劝唐三藏几人用餐。
众人早就饿得狠了,听见主家邀请,胡乱朝后者道了声谢,抓起桌上的米面便吃。
几人吃到一半,忽然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来,手持拐杖,头发全白,边走边说道:“是哪里来的妖魔闯门,把我家诵经超度的法师都吓跑了?!”
“哥哥不敢胡说,来的是东土大唐的高僧,不是什么妖魔!”
招待唐僧师徒吃食的老者一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将其扶到身旁坐下解释道:“这几位刚从通天河上来,与那灵感大王遭遇了一次,兄弟见他们有些狼狈,便请到家中歇息。”
“啊!几位老师居然能从灵感大王手下逃脱!那自然是有本事的高僧了!幸会!幸会!”
头发全白的老头听完自家兄弟的话,立马来了精神,指了指自己和身旁的老者,朝唐僧几人拱了拱手说道:“小老儿姓陈名澄,这是舍弟陈清,是这车迟国元会县陈家庄人氏。”
“哦?原来施主也姓陈,那便是贫僧的华宗了。”
唐三藏闻言放下碗筷,朝那叫陈澄的老者回了一礼。
“欧,老爷也姓陈吗?”
陈澄一听此言面露喜色。
“正是,贫僧俗家姓陈,后被大唐天子赐姓为唐,今日进得华宗家门,也是前世有缘。”唐僧指着身旁的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徒弟孙悟空,二徒弟猪八戒,三徒弟沙悟净,剩下一个乃是贫僧长随,姓邹名小天,都是一心向佛的护法。”
“有缘!有缘!”陈澄欢喜点头起身往厅外喊道,“来人啊!快去多煮些吃食来!尽够诸位师父享用!”
“够了!够了!贫僧量小,只用这些便已经够了。”唐三藏客气劝道。
“嘿,你这师父好没有道理!你一个小小人儿倒是够了,徒弟们肩挑背扛的却是不够呢!啊呜——”
猪八戒见唐僧拒绝主家好意,甚是不满,一口将碗白米饭囫囵吞下,朝陈氏兄弟招呼道:“再去多蒸些米面,老猪肚里饿得紧呢!”
“是是是!这就去蒸!这就去蒸!”
陈澄连忙答应,转头催促陈清下去安排。
唐三藏见猪头不顾礼数,摇头叹息两声,随即看着陈澄温声问道:“对了,刚才贫僧见主家请了好多师兄念经弄斋,不知所为何事啊?”
“嗨,师父莫问,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此时正好初秋时节,乡野田舍无非是些‘青苗斋’、‘平安斋’、‘了场斋’罢了。”
孙悟空不等陈澄开口,一口咬下半个馒头,抢先答道。
“不不不,不是的。”陈澄摇头解释道,“这是我自家弄的一场‘预修亡斋’,和平常皆是不同。”
“哈哈哈,你这老头儿胡说!老猪虽说是半路出家,却只听说有‘预修寄库斋’、‘预修添还斋’,没听说过有什么‘预修亡斋’的。”
猪八戒刚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完,起身抢过唐僧一盘汤饼,听见陈澄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预修亡斋’呢!呜呜呜——这是我家提前为孩儿们设的生死斋戒,只盼他们来世有福,莫要再投到我陈家庄来了!呜呜呜——”
陈清出去吩咐完下人,回来听见猪头取笑,不禁悲从中来,直接哭了起来。
“这......这是怎生回事?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这提前为孩子设生死斋戒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家后人得了绝症,救不得了?”
唐三藏没想到自己随便几句话,居然问出个祸事来,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唉!非也,非也,我家娃娃都是能吃会跑的好儿女,哪里会得绝症,只是眼看着要送去喂妖,所以才提前做些祭奠罢了。”
陈澄毕竟是兄长,为人稳重些,听到唐僧询问叹气说道:“几位高僧莫要多问,若想过河,明日白天小老儿找船驮师傅们过去,晚上那妖魔要出来觅食,无人敢揽活。”
“哦,莫非你们要将自家小孩送给那鱼怪吃掉?仔细说说,老孙也听一听来历。”
孙悟空一听这事和通天河里的怪鱼有关,饭也不吃了,跳到陈澄身旁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