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手下留情!”慕君还赶忙上前拉住天九衣袖,泣道:“表哥……他方才替我讲话,你莫要再伤他了。”
天九淡淡道:“他自行寻死,也怪不得我。你若要他活,那我便放了他。”说罢将蔡辛焱丢在地上。
蔡函谷支刀而起,口中血流不止,清咳数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等之家事!”
天九笑笑,手中断剑此刻不知隐到了何处,冷眼望着城楼之上的军旗缓缓道:“我与慕君还乃是路人,只是闲来无事,原本打算护她到你们蔡家赚上些银两。
谁知你们为了断意剑反目成仇,宁信外人不信自家,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手。如今胜负已分,且你令郎在我手中,还不快快将断意剑双手奉还?”
蔡函谷一招手,后面弟子纷纷上前护住左右,低语了几句方才回道:“断意剑已然是我蔡家之物,谁人也莫要再将其夺走!辛焱学艺不精,杀了他又有何用?悉听尊便!”说罢竟兀自上马,头也不回地逃回咸阳城去了。
天九愣在那处,看了许久才道:“想不到你们蔡家之人俱都似我这般绝情无意……看来你家老子是要赌我的耐性,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必再等。”说罢断剑在手就要杀之。
慕君还张开双臂挺胸横在天九剑前,软声道:“表哥为人良善,且与我青梅竹马,还望大哥手下留情。”
慕君还体香传来,天九心中却生出一股异样的烦躁之感,轻轻一拨便将她弹出丈余,蔡辛焱脸色冷峻,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欺我表妹!”
只听仓啷一声脆响,慕君还提剑在手,颤声喝道:“马大哥,你再要上前,莫怪妹子拼死……相搏!”
天九转头看她,作势便要将蔡辛焱刺死。
慕君还满面泪水、嘶声尖叫,挺剑猛然刺来。
天九一脚踏在蔡辛焱胸腹,信手一剑刺中剑尖。
慕君还只觉大力自臂膀传来,又见长剑啪啦一声碎成白片四下纷飞,一条手臂剧痛不已立时垂落下来。
天九哼了一声:“你二人青梅竹马之情可谓天地动容,只可惜我瞧着恶心至极!”唰的一剑向蔡辛焱咽喉那处刺去。
慕君还啊呀一声不由眼前一黑,随即昏死过去。
蔡函谷一路狂奔,不一刻便已回到蔡府。只见府前停着一架红漆铁轮的驷马香车,车前笔直站着一十六名周身红绸长衣的剑客。
蔡函谷吃了一惊,连忙跳下马来问道:“你们可是御剑山庄的贵客?”
在蔡府门前当头站立的乃是一个豹头环眼、身姿挺拔的中年汉子,只见他面色寡淡,胡须修整得极为顺滑,也唯有他乃是一身黑衣。
听到蔡函谷问话,挠挠头后才回头瞥了一眼蔡函谷道:“想必是人称霸王刀的蔡大侠,我等的确是御剑山庄的仆从,御剑山庄少主子今日冒昧到访,还望海涵。”说是冒昧到访,口气当中却没有一丝丝客套之意。
蔡函谷已然猜到御剑山庄来意,只是不知他们如何知晓断意剑在蔡府之事,只好问道:“原来是飞剑小神通大驾光临,却不知是哪位公子?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略一拱手道:“在下单赤心,见过蔡大侠,今日来的乃是三公子。”
御剑山庄厉野芒的三个儿子并称飞剑小神通,三儿子厉斩荒年纪虽小,却早已在江湖之中崭露头角,乃是世外五老之一仙途一剑的关门弟子。
御剑山庄之子,再加上仙途一剑关门弟子的名号可谓声震九州,只是不知手下究竟有多少真章。
蔡函谷听说是最小的厉斩荒前来,心下略微宽心,心道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谅他也兴不起风浪。不过这个单赤心倒曾有耳闻,当年也是崆峒八剑之一,排行第二,却不知为何到御剑山庄甘心做了仆从。
蔡函谷拱手笑道:“原来是崆峒八剑的单二哥,久仰大名!既是到此,又何故在此久候?快快入府饮茶歇息。”
单赤心微微变色,随即摆手道:“御剑山庄的规矩,俺们仆人在此等候便是,蔡大侠请便。”
蔡函谷见他略有不快也不再虚让,点点头进了府内。
一个头戴银冠、粗眉细眼的瘦高青年迎上前来,见蔡函谷身上血迹斑斑连忙问道:“爹,是谁伤了你?”又往后看去急切道:“辛焱哪里去了?”
蔡函谷不耐,斜眼道:“是溪儿的姘头所伤!辛焱也被其掳走了!”
那青年眼眉耸动,啊了一声道:“我去救他!”
蔡函谷厉声喝道:“站住!我二人尚且不是敌手,你去了又有何用?”
青年脸色铁青,手指骨节攥得啪啪作响,咬牙道:“要死也是我死,我去换二弟回来!”
“放肆!你的意思是我见死不救?辛焱亦是我的亲骨肉!”话锋一转又温声说道:“你且放心,溪儿虽是受了旁人蛊惑,但辛焱……绝不会对其不利。咱们先去寻你祖父从长计议,找些帮手再去救他不迟。”
青年无奈,叹口气又道:“御剑山庄的三公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想来是为了询问断意剑的下落,祖父正在厅内与之周旋。”
蔡函谷脸色倏变,蹙眉道:“断意剑非同小可,慕家行事不拘小节,想是手下弟子走漏了风声。既如此,咱们也只好会上一会。”
青年露出踌躇之色,终是说道:“那辛焱……”
蔡函谷扯下外袍打头便走,不耐道:“我自有盘算,你也一同来见见飞剑小神通。”
蔡家一重院里矗立着三阙楼宇,二层挂着行侠仗义四个烫金大字。一楼屋门四敞大开,厅堂硕大直通二层,其间摆满了古色桌椅。
首座乃是金丝楠木的树根雕刻出的床榻,靠背精雕细琢,刻着数不清的金兰花,花瓣之上金光闪闪,俱都描着金丝。
之上坐着虎背熊腰的白发老者正满脸笑意,捋着颌下飘飘白须道:“令尊近来可好?经年不见,老夫很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