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恬面上一僵:“你……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厉斩荒见妹妹受了委屈,脱口道:“姓马的,那可是小妹的心爱之物!你当真不知……”
单赤心一旁轻扯衣衫,截口道:“我等冒然来访,有何不当之处还请少侠海涵!”
天九唯独对单赤心并无厌烦之意,笑了笑回道:“这个倒是不打紧,方才厉小姐赠礼太过贵重又岂能随意受了?这才好心归还,并无亵渎之意,还望小姐见谅。”厉若恬听了眼中泛出泪花,将无事牌我在手中不住摩挲。
天九又见马车之上一人拉开布帘,露出一张惨白面庞。忽地想起大半年之前,自己大醉之后无银子结账,被几个流街混混乱打,正是他出言相劝,且要替他结账,又想起昨夜与之对战之人谈吐举止,岂不也是此人?又见韩闻广与天病公子正冷眼旁观,心道这几人是要寻我报仇来的?
“马兄,还恕斩荒冒昧。我等今日寻到书庭别院乃是要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厉斩荒也恐是惹恼了他,下马恭恭敬敬站在那处。
天九想不出为何寻他,索性道:“所为何事,但讲无妨。”
厉斩荒一脸窘迫,顿了顿才道:“不知马兄可听过咱们中原的江北第二大庄,和武庄?”
天九看一眼车外方落下的蓝白花布帘恍然大悟,道:“和武庄在江湖之中地位甚高,薛庄主的紫电神剑独霸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时大门豁然打开,慕君还见天九已到了门前,脱口道:“你还记得回来?”
厉若恬听了无来由生出一股子醋意,蹙眉盯着天九,见他面色如常,竟好似惯了一般,双眼瞪若铜铃,口中也不知说些什么,将无事牌又戴了回去。
天九双脚一点马镫,身子便如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落下:“你以为将军府里的酒那么容易喝的?若不是大将军和萧将军此刻不省人事我又岂能此时回来。”慕君还见旁人众多,也不便接话。
厉斩荒看到厉若恬愤愤之色又气又笑,暗道这姓马的也不知何种来头,简直害人不浅。
“薛庄主的大公子受了重伤,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其丹田受损,若无高人为其守护,怕是废了一身的修为。我等内力平平,却知马兄内力浑厚无匹,这才斗胆前来求援。”
天九心道若不是那夜我隐约觉得在何处见过手下留情,这四人焉有命在?尤其是那薛家大少,但凡使出五成内力便将他腹内脏器击得粉碎,不由道:“原来如此,只不过我今日饮了一场大酒,手脚已然不听使唤,恐怕出了什么差池……”
“无妨……”厉斩荒慌忙又道:“薛大哥伤势还可拖上半日,咱们等你酒醒之后再出手相救不迟!”
天九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这……”
“马兄!若是肯出手相救,无论成败,金银财宝自不必说,我御剑山庄你可来去自如,且可随意挑选宝剑!”
天九打个酒嗝,好似酒意当真上了头:“厉公子言重了,同是中原武林中人,我又何能见死不救?那便请各位略微等候,我睡上一觉便可。”
慕君还将厉斩荒等人领到院中会客堂中等候。书庭别院经这些女子连日来的收拾,加上原本便修缮的七七八八,现今看来已然颇具规格。
厉若恬待了一会已然按耐不住,出门将潘银巧寻来,要她领着在院中闲逛。
这几日庭院之内大大小小之事俱是她来操办,自然欣然陪同。原本落叶满地、荒草横生的碎石小路此时干爽无尘,缓缓走在其上观赏松柏之树极为惬意。
其中不乏些松鼠穿梭其中、倦鸟鸣叫树梢,方才还心中不快的厉若恬已然忘却烦恼,站在一亩方塘前望着一群戏水的灰褐野鸭出神。
“三哥,你看这处池子,岂不和庄里的半月静水相差无几?原本爹爹是要咱们寻断意剑,却未料想此刻却到了西洲国里,也不知回去之后如何和爹爹交代。”
厉斩荒俯身拾了一颗石子随手丢进池中,引起池内一阵涟漪,野鸭闻声也只是稍微振振双翅,嘎嘎叫了数声复又安心游水。
“爹爹要咱们出门寻断意剑,本意是要你我在江湖中多加历练,至于寻不寻的着倒在其次。再说,他若当真怪罪起来,也只是唯我是问,你莫要担忧,只当是出门游玩也就是了。”
厉若恬一张俏脸在西风中吹得微红,一笑之时如四月春风,直将潘银巧看得心生欢喜,脱口道:“小妹芳容无双,我是女子已然看得痴傻,更别提男子了。”
厉若恬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来有人装瞎,又或是真瞎……”
潘银巧焉能不知小女子的心思,轻声道:“他可不是寻常男子,不能以常人度之。”
“谁?”厉若恬面上一红,说罢向池中小亭走去。
那小亭顶有四角,贴满了翠绿色的琉璃瓦。此刻夕阳映照,绿瓦之上红光散漫,便好似这亭子幻出五彩光芒,在赤金色粼粼波纹之中熠熠生辉。
迎面而来的两根粗大红柱之上挂着两个木匾,上面雕着黄金大字:云锦落九霄,青萍浮一碧,上面一个匾额上写着云霄连天。
潘银巧虽是青楼女子,却略懂些风雅,轻轻念完之后道:“这宅子之前的主人命叫洛九霄,据传是中原来的状元。这小亭的题字为何不甚工整?当真奇怪。”
厉若恬默默念了数遍,低眉思了片刻道:“锦云和青萍俱不是长久之物,这其中恐怕有些见而不得之意。而其的上云霄连天四字,又像是寓意高远,无人可及……好似含着无尽幽怨与悲凉之感,又有一丝丝希冀。”
厉斩荒歪头看了半晌也未看出其中意味,笑道:“小妹果然是多愁善感,该不是被那马少侠伤了借题发挥!”说罢转头望向潘银巧。
厉斩荒与厉若恬本就是龙凤之胎,虽是男子样貌同样也是不可方物,饶是潘银巧之前日日混迹于男子之间,亦受不住厉斩荒这灼眼一望,双腿便好似打起颤来,一抹红晕霎时铺了个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