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斩荒看他终是平复,见机问道:“今日洛兄来此吵嚷的确有所不妥,我劝你还是再换家宅子去买,这家主人方才方才入住不久,一时半会也不会再转于你手。”
洛八郎面上一僵随即道:“你等均不是主家,多说无益!那主家何时闲暇,我定要见他!”
厉斩荒见他有离去之意,心道再好不过,连忙道:“你三日之后再来便是。”
洛八郎屈指算了算:“好!还请转告,三日之后我定然再来!”说罢扭头大步而走,走出数十步又回身看了看,一脸不舍的摇摇头,自语了几句才出了院门。
韩闻广见天病公子与洛八郎交手之时用了长剑,且看方才情势两人在伯仲之间,不由道:“近二十年来,从未听过胜意门中有什么数得着的高手,不过看他的腿法路数,的确是伏虎神腿无疑了!方才他可与师弟斗得有来有回,也算是不错了!”
方才对战颇为吃力,韩闻广如此讲法虽是为他开脱,却更令他心中不悦,反问道:“师兄,依你看几招之内可将他拿下?”
韩闻广一脸肃然,好似当真思量起来,许久才沉吟道:“若当真动起手来,便不似你这般轻松了!你也知晓,我轻功不如你,洛八郎腿功如电、咄咄逼人,当真有千斤之力,若是躲闪不及自然是险象环生了。”
“可令我出剑之人的确并不太多,这洛八郎但凡脑子灵光一些,今日之战我要胜他绝非易事!”天病公子稍有宽慰,将长剑隐在腰间已然见不到了。
日光散漫,北风已住。
大将军府前的领头守兵望着日头第一个打了哈欠之后,剩余四个一个不剩的哈欠连天。
“今日这天风虽是停了,可这日头不争气!依旧是冷哇!”
一较为年长的守兵低声道:“也不知大将军如何想的,咱们大捷而归,按理应喝上个十天八日的庆贺!反正中原那面也不敢来犯,怎的到如今也毫无动静?”
一人撇撇嘴道:“军饷吃紧!你还要酒喝,做梦吧!”
一人鬼鬼祟祟的道:“据说大将军此番待不长了!等余将军赶回,说不定就取而代之,他还有心思给咱们赏酒?”
“嘘!此事非同小可,千万莫要乱讲!不过这几日大将军夜夜买醉,此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这……若是如此,咱们这些个镇东国军难不成也要卸甲归田?”
“那倒不是,若是余将军取而代之,咱们追随他便是!大将军定然不会怪罪咱们!”
领头的守兵脸色沉重,轻叱道:“大将军待咱们不薄,只是现今他身不由己,不得圣上欢心,到那时咱们若能跟随便随他而去,实在不行再投靠余将军不迟!”
几人窃窃私语之时,不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之声,不由回头望去,只见一轻甲骑兵即纵马疾奔而来,到了大将军门前腾空跳下马来,落地之时打了一个滚,依旧风一般的冲进将军府。
几人异口同声道:“韩秀木!京城可是来了消息!”
轻甲兵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一头扎进了府中。
金昭早在大堂中饮茶等候,萧肃展则在门口踱步,听到急促脚步声连忙转头道:“大将军,我看是秀木回来了。”
金昭淡淡地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不一刻,韩秀木满面尘土,与萧肃展点点头,金堂躬身道:“启禀大将军,余尔哈已携着圣命赶回,明日一早便可到了大宛城。”
金昭正身道:“你且坐下饮几杯热茶,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颇为辛苦。”
韩秀木面色沉重欲言又止,也只好坐下一口气饮了四五杯热茶,这才启口道:“大将军,圣上糊涂!”
金昭面沉似水,温声道:“圣上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身为臣子也不便多言,你讲吧。”
韩秀木眼中流出泪来,哽咽道:“末将按大将军的吩咐,余尔哈进宫后的第二日夜里,悄然去了丛总管府上。将那对玉马交给他之后,他便对末将如实讲了。
说是圣上对余尔哈赞赏有加,称他是今后国之大将,早晚要统领三军。至于大将军……”
金昭端起茶杯:“讲便是了!”
“圣上似是对大将军极为不满,嫌你这许多年来不思进取,反倒因军饷之事屡次累及朝廷,令他为难。”
金昭叹口气:“我的确曾上书讨要军饷,可圣上五年来从未拨过一两银子,若不是大宛城这些年来与中原营商往来兴旺,那些个商贾赚得盆满钵满,尚有余力接济咱们,恐怕镇东国军早便散了。”
萧肃展握拳恨恨道:“正是如此!圣上如此讲话岂不是混淆黑白?咱们镇东国军年年征战、浴血奋战,疆域已向北扩了百里,兵士更是损去了三成还多,未有功劳亦有苦劳!却是为何?”
韩秀木长叹一声:“圣上此次下了决心,镇东国军大将军之职已授予余尔哈!”
萧肃展豁然起身,骂道:“昏君!他余尔哈何德何能!”
金昭早便料到,心中并无一丝波澜,劝慰道:“圣上只是对我而来,你等莫要上火,切记在外人面前莫要失言,引来杀身之祸!事已至此,由他去吧。”
韩秀木抹抹眼泪:“圣上要大将军带两千兵士去极北寒地驻守,官升一级,美其名曰镇北王。”
“镇北王?想不到我金昭有朝一日也可划地称王!圣上果真是好手段!”
萧肃展躬身拜倒,嘶声道:“大将军,我萧肃展誓死追随!”
韩秀木闻言起身拜倒:“末将也愿跟随大将军!”
金昭双眼微闭复又睁开:“好!两位爱将,我自然不忍将你们留在此处。余尔哈知晓你们对我忠心耿耿,今后又岂会重用?定然千方百计将你们赶出镇东国军。只是极北寒地不比大宛城,常年冰天雪地,咱们去了定然有得苦吃。”
萧肃展正色道:“那个无妨,只是大将军万不可再行忍让,再若任他呼来喝去,无异于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