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去哭着告状,还把那些肮脏东西当作物证给众人看,在他们用怀疑的眼神看她时,面对婶婶不由分说的怒骂,姜祸水流着泪,好不委屈地说:“这些脏东西阿晚连碰都不敢碰,阿晚亲眼看到这些东西是子昂身边的下人小西鬼鬼祟祟抓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我欺负弟弟呢?”
李氏也冷着脸把她护在身后,“弟妹说话要讲证据,我们阿晚乖巧懂事,不像男孩成天不知道去哪混回来脏兮兮一身泥,染了些肮脏东西回府。子不教父之过,你的儿子仗着年纪小胡说八道我一个伯母无权管教,但要欺负我女儿我第一个不同意!”
林氏火冒三丈,气得发抖:“嫂子指桑骂槐的在说谁不干不净呢?!”
李氏说了一大串话后倒还保持冷静,冷哼:“谁身上脏就是谁不干净。”
姜尚时和姜凌彼时都不在府上,老夫人左看看又看看,被吵得脑壳疼,敲着拐杖让她们住嘴,命人把姜子昂带下去清洗干净。
“不过是小孩子在恶作剧,你们大人怎么也跟着胡闹?还有没有一家之母的样子!”
老夫人揉着额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其他人走了,姜祸水没离开,悄悄走到祖母身后,给她揉着肩膀,又为她按摩穴位舒缓肌肉。
老夫人没睁眼,“那些东西是阿晚扔到子昂身上的吧?”
祖母心里明清着呢,姜祸水也没打算隐瞒,“是他先欺负我的,我只是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老夫人笑了笑,嗔怪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不过也好,让子昂长长教训,省得以后拎不清招惹是非。”
后来当然也被母亲抓过去问了,姜祸水就把事情如实说了,听到她没被欺负后李氏才松了口气,夸她:“阿晚做得好!谁都不能欺负咱们!”
姜祸水埋在母亲怀里。
不得不说,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实在很温暖,相比前世那个性子骄傲,哪怕吃了亏受委屈,也不愿对父母吐露只言片语的自己,她不仅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明白其实沟通才能真正让父母放心。
小孩儿的情绪哪能逃过大人的眼睛呢?可孩子不愿意开口,大人心里只能干着急。
曾经她为了估计长辈们的面子和情分,对堂姐妹们给她使绊子的事情能忍则忍,不屑计较。可她现在不想受这气了,既然她们喜欢给她戴耍大小姐脾气的帽子,那她就把这名声给坐实了。
姜祸水嘴角无声扬起,回过神来时正听见姜韵宜一副大家闺秀的口吻对其他人说:“你们不必见怪,祸水她的脾气一向如此,不想搭理人的时候就会装作没听见,我们都习惯了。不如就让我带着你们去其他地方逛一逛吧?”
说完忽然觉得静悄悄的,她面对着众人,见他们都看着她的身后,觉得有些奇怪,一转身,正对上姜祸水微笑的脸。
姜祸水微笑着,眼中却带着受伤,“我倒不知自己在堂姐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姜祸水说:“既然堂姐自告奋勇,那妹妹就不在这碍姐姐的眼了。”
说完向他们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了,留下姜韵宜在原地面对众人狐疑的目光。
与姿色平平的姜韵宜相比,世家公子们当然更喜欢可爱伶俐的姜祸水,现在见她被“逼”走了,想讨好亲近的公子们少爷脾气就上来了,看姜韵宜不顺眼起来。
“你一个庶女,竟然当着伯伯嫡女的面说她坏话,哼,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我们是来看祸水妹妹的,谁要你带路了?”
“你还不快点去和她道歉,把她给找回来!”
见男孩子们一个个都维护姜祸水,其余女生就不乐意了。
“是她自己要走的,又没人赶她。”
“我看姜韵宜说的没错,姜祸水的脾气大得很,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的儿女,来姜府是给他们脸面,她还摆起谱来了。”
“你们要去找她就自己去吧!”
这些身高还不及成人胸口的小萝卜头,说出的话却腔调十足,双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有人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走远了。
阮袂是这些世家子中年纪最大的,今年十一岁了。她被母亲哄着说来这里会有许多小伙伴和她一起玩,结果莫名其妙就展开了骂战,她被吵得头疼,捂着脑袋挤出人群,想去找母亲,又想到夫人们的聚会不可能这么早结束,想了想,往之前姜祸水说的采薇湖的方向走去了。
采薇湖这会儿没什么人,环境倒是十分雅致。远远瞧见有人在树下林荫处舞剑,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到近处发现居然是引发骂战的主人公姜祸水。
正要挥手打招呼,忽觉凌厉的剑风横扫而来,她一惊,闪身躲过。
阮袂倒没生气,反而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想不到你功夫不错嘛。”
她这话一出,把姜祸水正要道歉的话堵在嘴边,姜祸水收起剑,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比姜祸水高一个头,梳着简单的垂鬟,穿着梨黄色的绣花襦裙,眉眼开始伸展出少女的模样,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正神采飞扬地看着她。
不过她并没有印象。
姜祸水迟疑道:“你是……?”
阮袂瞪眼:“你不记得我了?来时我们不都做过自我介绍吗?”
这……人这么多,她又无心与他们交好,当然不会费心去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实话是不会说的,姜祸水尴尬的挠挠头,吐吐舌头说:“人太多了,我记不住嘛。”
阮袂想到自己总被爹娘按着脑袋读书却一问三不知的痛苦,又看了看她这小小的个子,顿时理解的点点头,说:“我叫阮袂,是神武将军阮蛟的女儿。”
姜祸水想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她是神武将军的女儿,而是因为她在后来成了夏濯的妃子。
她之所以有点印象是因为这姑娘挺特别的,估计不是自愿进宫的,对争宠也没什么兴趣,她的脾气可对不住这名字,出了名的一点就着一根筋,刚入宫的时候还来找她比试武功,不过她以为这是另类的夺得夏濯眼球的手段没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