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祸水潜入姜子昂和姜倾城的房间都仔仔细细地搜过了,但是并没有找到藏着的毒药。
这并不出乎她的预料。
姜子昂固然是个二愣子,他的好姐姐却是个细心敏锐的人,应该早早就吩咐他把剩余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虽然方才在房中她表现得胸有成竹,但是……
姜祸水其实并没有把握能找到证据证明红霜之毒是姜子昂下的。
除非等姜来清醒后找两人来一一对峙。
坐在房顶,双手撑着瓦砖,姜祸水幽幽地叹了口气。
电石火花间,回想起夏濯不久前在她身后说的那句“你会后悔的”,此刻她隐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要不怎么说他阴险呢,总能挑中她的软肋来拿捏。
家人,朋友。
长夜还在牢里,南丰帝下了严令不许探视,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皇宫里的地牢什么环境她比谁都清楚,阴暗,潮湿,肮脏,罪恶,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地方,在那里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红霜毒性猛烈,姜来只是个孩子,连八尺大汉都受不住的煎熬,他脆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挺得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眼前闪过夏濯说让她陪在他身边时那双看似深情的眸子,姜祸水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恨意。
从来没有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想亲手杀了夏濯。
先是借姜倾城的手唆使姜素迎给祖母下毒,又让和熹出面找到杨立荣害长夜入狱,现在姜子昂给姜来下红霜的事情,说和夏濯没有半点关系,姜祸水才不信。
她猛地站了起来,摸出怀中那个玄金令牌,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纹路。
——
当夜。
更深露重,杀人放火天。
七皇子府周围隐藏的守卫猝不及防地被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匕首横在了脖颈动脉,喘息之间,连呼声都未来得及说出,眼前一黑,鲜血喷溅而出,彻底结束了他们短暂的一生。
姜祸水神色冰冷地看着这么多人在顷刻之间毙命,抬起脚步,往夏濯房中走去。
身着夜行衣的女子与浓重夜色融为一体,体态轻盈,落地无声。
当她站在床边举起手上匕首的时候,睡梦中的男子似有所感,眼睫颤抖,猛地惊醒,惶惶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他看到蒙着面罩的黑衣人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发现他醒来,微微弯了弯眼,像是在笑。
眼波流转,潋滟着媚意风华。
他晃了神,下意识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心底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然而对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眼神变换的一瞬,匕首朝他的心口扎来。
夏濯想起身反抗,动作的一刹那却惊觉浑身酸软无力,运不上来半点力气。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见他醒来也不惊慌的原因。
是有恃无恐。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是她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媚意横生,冰冷肃杀的俏脸。
红唇张张合合,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夏濯努力辨认,猜测着,也许是在说——
永别了。
她想要他的命。
在他数次踩到她的底线之后,姜祸水终于忍无可忍地出手了。
那一刀下去的时候,姜祸水的手没有抖,更没有一丝犹豫。
如果他死能够换来她身边的人平安无虞,哪怕她第二天就会被官府的人以谋杀皇子的罪名缉捕斩首,她也认了。
当火势蔓延到了屋内,姜祸水感受到了灼意后,她听到有人正在往夏濯屋内赶来的脚步声,听到吵吵嚷嚷灭火的声音,听到了麒麟卫给她的信号声。
来不及去确定他还有没有气,姜祸水跳窗离开。
……
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泷儿从外面带来了消息,说昨夜不知道是什么人闯进了七皇子府暗杀七皇子,杀了不少人,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
泷儿一边说一边唏嘘不停,感慨着七皇子府一夜之间形同废墟。
姜祸水吃着东西,打断她,“那七皇子呢?”
“据说侍卫赶到的时候,七皇子胸口中了一刀,是重伤呢,鲜血流了满床,当时就把他们吓死了。”
姜祸水皱眉,从前怎么没发现泷儿讲话抓不到重点。
“我的意思是,他死了吗?”
她直白地问了出来,一点没避讳。
泷儿大骇,伸手去捂她的嘴,小声道:“不知道,据说被送进宫里了,陛下正命人调查,务必要抓到凶手呢。”
没有听到夏濯去世的消息,姜祸水失望的垂下眼,对泷儿接下来说的话提不起兴趣了。
——
“姑娘!姑娘!”
耳边响起泷儿的声音。
姜祸水回过神,抬眼,“怎么了?”
方才在想姜来和长夜的事情,一不留神久了些。
“祁公子来了,就在小少爷房内呢!”
姜祸水挑眉,“哪位祁……祁瑨?”
泷儿点点头。
——
姜祸水赶到姜来房间的时候,祁瑨正和姜父姜母在笑着谈话。
李氏抓着祁瑨的手,眼中充满感激,“一切就拜托祁公子了!”
她觉得眼前这一幕说不出来的奇怪,喊了声,“阿爹,阿娘!”
屋内众人都朝她看去。
李氏笑着道:“是阿晚来了啊,正好,快来谢过祁公子。”
姜祸水一脸茫然地走过去,“谢什么?”
“阿来有救了!祁公子听说阿来中了红霜之毒,特地上门一趟,说他曾经中过此毒,有治疗的经验,要将阿来接到他府上治疗!”
李氏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姜祸水一愣,有些不信,“真的?”
他看起来不像中过红霜之毒的模样。
“嗯。”祁瑨的眼神没有闪躲,任她打量。
“你能保证治好阿来吗?”
平心而论,人家是来施以援手的,作为受人恩惠的一方,她不该表现得这么不知好歹。
但是看着那张温和平静的脸,那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态度,姜祸水心里头的邪火就忍不住上窜。
李氏看不过去了,斥责了她一声。
“阿晚,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转头向祁瑨赔礼,“祁公子见谅,阿晚和阿来自小感情就好,关心则乱,说话不太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