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瑨眼中笑意愈深,出其不意地松开了手。
这回姜祸水又不乐意了,瞪着他,“你还真松手了?”
“不是你让我放开的?”祁瑨满脸无辜。
即便知道两人只是在开玩笑,但这话莫名在她心上戳了一下,姜祸水不知不觉便敛了笑容,垂下眸。
见了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祁瑨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面前俊美如画的脸忽然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些灼人,姜祸水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推。
而他的手掌却不知何时捏住了她的后颈,带着不容许她退却的力道。
姜祸水愣住了。
祁瑨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他身上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进她体内。
高挺的鼻梁碰了碰她的,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错愕的模样。
“晚晚,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手掌穿过披风,隔着衣裳抚在她脊背上,轻缓地摩挲着,嗓音低沉,宛若呢喃。
“就算以后有一天你让我放开你的手,我也不会放的。”
手上的力道微收,姜祸水被他带着抱入了怀里。
祁瑨下颚枕在她颈窝,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定格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垂上,逐渐变得幽深。
“你是我的。”
话音刚落,便见她耳朵染上绯红。
祁瑨闷声笑了起来。
姜祸水恼羞成怒,想伸手推开他,但祁瑨牢牢收着双臂,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
那日,拍板决定让阮袂用苦力还债后,祁颂顶着阮袂愤恨到想冲上来把她给手撕了的目光,笑意盈盈地离开了春蝶宫。
临走前,丽贵人还分外喜悦地将他送了一程,娇声软语地对他说:“以后陛下想喝姜奶,随时都可以来找臣妾,臣妾还会努力学习做更多的美食,到时候希望陛下不要嫌弃。”
祁颂淡笑着点头,回想起方才下肚的姜奶的口味,并不觉得比御膳房做出来的口感要好,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下一秒又恍惚间想起来,似乎是他给的,他刚才在阮袂面前为了表现自己多舒畅,好像是随口夸了几句。
算了,管他的。
余光瞥见丽贵人似乎朝梁公公使了个眼色,虽然梁公公很快收敛,但很不巧,被他看到了。
转身之际,祁颂脸上的笑便猛然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提醒的话,他没有兴趣再说一遍。
刚回到养心殿,往龙床上一躺,祁颂开口道:“宣太医。”
梁公公一愣,快速打量了他几眼,也没看出他哪里不对劲,迟疑了一下,“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
祁颂把玩着纸扇的动作突然间停住,他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梁公公,“怎么?难不成梁公公兼职太医?”
梁公公没料到自己这么一句话哪里触到了天子逆鳞,连忙下跪认错,并且吩咐人去请太医。
听说天子身体不适,太医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养心殿。
梁公公留了个心眼,不吱声站在边上。
祁颂像是没看到似的,伸手给太医把脉。
太医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为他诊脉,过了一会儿,露出疑惑的表情。
祁颂忽然笑了笑,“高太医,朕刚才喝了丽贵人做的姜奶,现在肚子特别不舒服,总觉得里头咕噜噜翻滚着在冒泡,而且感觉恶心。”
高太医茫然地与年轻帝王对视了几眼,忽然福至心灵。
连他都明白了,边上的梁公公哪能不知道祁颂是什么意思?
他抬手摸了摸额角不停冒出来的汗,心底却冷得很。
——
不久,便传出圣上喝了丽贵人做的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的消息。
天子大怒,扬言要严惩丽贵人。
其父镇北大将军出面求情,这才免了杀身之祸,但一顿罚是免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丽贵人却还没弄清楚情况,只说自己做的姜奶绝对是干净没问题的,说自己是冤枉的,不顾下人的阻拦冲到养心殿内,求祁颂明察。
守门的侍卫正要将她带走,里头却传来了祁颂的声音。
“让她进来。”
丽贵人心中一喜,以为这是祁颂要给她机会为自己证明清白,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屋内不知为何拉上了帘子,也不曾点灯,一片黑漆漆的。
丽贵人有些害怕,“皇上,皇上你在哪?”
身后,有一只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丽贵人吓得一个哆嗦,险些失声尖叫起来。
“爱妃胆子怎么这么小?”
直到传来祁颂嗤笑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嗔怒道:“皇上吓死臣妾了。”
祁颂走到床边,点起了一盏灯。
烛光在他的面前摇曳,这是屋内唯一的光亮,照在祁颂俊美的脸庞上,莫名有些阴森。
丽贵人心猛地一抖。
“来找朕有何时?”
他微抬起眸,漫不经心地瞧了她一眼。
见他并未如传闻中那般大发雷霆,丽贵人心下一松,“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为您做的姜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祁颂挑了下眉,“朕知道。”
丽贵人怔住了,喃喃道:“那您……”
他忽然正色道:“丽贵人,你不是第一天进宫,宫里的手段你比谁都清楚。”
“所以你是不是无辜的,是不是真的动了手脚,东西是不是真的干净,重要吗?”
丽贵人呼吸一窒,望着青年的眼神陌生又困惑。
祁颂偏头,掀唇笑了,语调仍是懒洋洋的,“只要朕说它不干净,那它就干净不了。”
丽贵人颤抖起来,哑声问:“为什么?”
祁颂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下一秒,变得阴鸷起来。
“谁允许你去招惹她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
望着年轻帝王眼中森寒杀意,丽贵人跌坐在地,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春蝶宫发生的事。
她想起,祁颂弯腰捡起石子的时候,阮袂正在两名侍卫的夹击之下渐渐处于下风。
还想起,这个在朝臣嫔妃面前阴晴不定的年轻帝王,明明被阮袂骂了不知道多少句,却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得十分开心。。
从始至终,受到偏袒的那个人,都不是看似得意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