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林厌好像确实有点累了。
他没有再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而是脱了鞋子，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林厌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捣鼓了一阵儿。
不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把一个抱枕压在胸口前，架着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一双穿着白袜的脚丫子格外惹眼。
林厌很投入地编辑着自己的书单。
甚至连王秘书上来送牛奶，林厌都一无所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的似的，眼前一亮又一亮。
傅聿沉本来想提醒林厌可以吃蛋糕了。
但是看到林厌一脸投入又认真的样子，便没有在说话。
他把牛奶，蛋糕和辣条都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等会儿林厌累了，一过来就能看到。
随后，傅聿沉打开了自己“小鬼喂养指南”。
开始写今天的内容。
爱吃零食，爱读书……
林厌不知疲倦地搜罗了一大堆数目，编辑在了手机的便签里。
最后，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吧嗒吧嗒地跑到傅聿沉跟前。
他的手举着手机，递给傅聿沉看。
“先生，先生！”
林厌一脸期待地看着傅聿沉。
傅聿沉没有去看手机，反而落在了他没穿鞋的脚上。
“先去穿鞋。”
林厌不愿意：“哎呀，您先看看嘛。”
少年一只手按着桌子，一只手举着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带着笑意。
傅聿沉看着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而后，他把目光移开，接过手机，声音暗哑：“嗯，你去先把鞋穿上。”
见傅聿沉接过了手机，林厌这才满意。
又吧嗒吧嗒地跑回去穿鞋去了。
傅聿沉的目光跟着他，直到林厌把鞋穿上，他才把目光收回来。
他看了看林厌编辑好的书目。
看着看着，傅聿沉只觉得自己的眉心跳的厉害。
《十万宗罪》
《碎尸》
《床底下的你想象不到的一万件事》
《午夜钟声》
《长发的那个女人》
《消失不断的哭声》
……
他无奈地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孩子净喜欢看一些没营养的东西怎么办。
“怎么样先生，可以给我买吗？”
林厌站在办公室的那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傅聿沉。
孩子不能采取打压式教育。
傅聿沉告诫自己。
他抬起头，耐心地跟林厌交流。
“怎么突然想看这些书？”
林厌一脸理所当然：“当时这些书在我们班里可流行了，但是我胆小，看了一点点就吓得不行，还被大家嘲笑了好久。”
他一脸郁闷，随后又高兴起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自己就是鬼，难道还会怕它们不成？”
“这回我一定可以把这些书都看完，肯定不会被吓到！”
仔细看，林厌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傲娇的神色。
看来是十分渴望一雪前耻。
傅聿沉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犹豫半晌儿，最后问道：“你确定……现在看不会害怕？”
林厌昂起自己的头，十分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先生，今非昔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况且我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怕死不成？！”
看起来这孩子的自信心很足啊。
傅聿沉更沉默了。
他默默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
搜索页面上赫然是：“该允许孩子看鬼故事吗？”
答案：“给孩子独自成长和试错的空间。”
言外之意：多吓吓，孩子自己就不看了。
傅聿沉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道理。
他悄悄地把手机页面切回到林厌的书目清单。
然后又默默的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看向林厌：“这上面的书只能买三本。”
林厌哭丧着脸：“先生，太少了，不够。”
傅聿沉不说话，用沉默表明自己的立场。
“先生……”
林厌又开始撒娇模式。
“先生求求你了……”
“先生……再多买几本吧……”
林厌声音软糯，身体往前倾，如果他身后有一条小尾巴，一定能被他晃出残影。
“五本好不好？”
“先生，就真的只买五本，我看过价钱了，这几本书都不贵的……先生。”
“求求你了先生……”
林厌皱着眉，眨着一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
他半个身子都在傅聿沉的办公桌上，他的手肘架着桌子，双手交叠在一起，做出一个双手合十的祈求动作。
像是一只小仓鼠。
在谈判桌上分毫不让的傅聿沉第一次觉得自己产生了动摇。
“给我买吧……”
“先生……”
林厌的声音更娇软了。
白皙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祈求。
最后，傅聿沉扶了扶额头，声音无奈地说道：“那就五本吧……”
“啊啊啊啊先生你最好了！“
“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先生！”
林厌高兴地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被发了一张巨大的好人卡的傅聿沉：……
最后，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傅聿沉拿出手机，递给林厌：“从你的书单里挑五本吧。”
林厌点点头，弯着眼睛对傅聿沉笑，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又甜又乖。
讨好意味十分明显。
傅聿沉：……
“再多买一本吧……”
傅聿沉无奈地说道。
达到目的的林厌：“好耶！先生你是全天下最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傅聿沉：……
有种又被套路了的感觉。
他敛了敛自己无奈地表情，正色道：“快挑吧，挑完之后吃蛋糕。”
林厌这下满意了，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
傅聿沉越发觉得刚才林厌就是在给自己下套。
可他明明也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他的圈套里走。
真是疯了。
傅聿沉摇了摇头，拿了手边的杯子往茶水间走。
他觉得。
他现在非常需要喝点冷水，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