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听说新来的两个顾客要包圆他们剩下的‘人口’,却只出七百贯,断然道:“这也太少了,你告诉他们,至少一千二百贯!少一文都不卖!”
伙计答应一声,就要去外面和顾客说。可萧卓拦下问了几句话,对刘掌柜说道:“老刘,这样大的买卖你还是亲自与客人谈一谈得好。而且我问了问伙计,那两个人的做派像是武将。虽然在京城官员遍地都是,可也不能太轻慢了。”
“既然六爷这样说,我就过去问一问。”刘掌柜对萧卓的话其实挺不以为然的。若真的是高官来买奴仆,伙计一定会与他说的。像现在这样没有提,肯定不是什么高官。京城的官员多如狗,菜市场买菜的中年人没准就是个官儿。更何况那还是两个武将做派的人,他们的买卖与军队也没有牵扯,根本不值得在意。
但既然萧卓说了,他也不会违背萧卓的意思。刘掌柜吩咐另外两个伙计给这两份长相俊美的‘人口’准备一间上房,衣食用度也都找好的来,随后出去招待顾客。
萧卓却并未带着萧统一起出去。虽然他对这两个官员的重视程度比刘掌柜高一些,但其实也就那样,不值得他亲自出去招待。
他继续在院视察,看了几间店里为‘人口’预备的房屋,正要再看,一个小伙计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萧卓惊讶的叫了一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随即来不及对萧统说什么就赶忙走了出去。
萧统十分惊讶:‘不是说不过是两个普通武将么?六叔怎么忽然这么激动?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好奇也之下也跟了出去。
萧卓比他走的快得多,等他走到前面的店面的时候萧卓正谦恭的与那两个武将说话,就好像对待二三品的高官一般。只听他说道:“……,不过是几个奴仆罢了,我们从南洋买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张指挥使您给六百贯足以。”
“六百贯是不是有些太少了?”被称为张指挥使的人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听人说即使是南洋来的奴仆,三十多个人也得千贯以上。”
“那是其它时候。现在正是正月,买奴仆的人家少,我们可不得薄利多销?降点儿价钱卖出去?我们养着这些奴仆,给他们吃饭、给他们看病、给他们睡觉的铺盖也得花钱的,早卖出去一日,就能省一日的钱。”
萧统知道萧卓完全是在说谎话。他虽然不管家中的买卖,但也有所耳闻,一般的奴仆养着每日的花费根本没几个钱,看病也就是随便弄些『药』来,撑过去就能继续卖,撑不过去不过是一卷草席扔到『乱』坟岗罢了。
他也因此更加好奇。‘能让六叔巴结都这样小心翼翼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被称为张指挥使的人,就是保安右卫的指挥使张伦,另外那个跟他一道来的是怀来卫指挥使余。
他们二人在兰州跟随昀芷出兵俘虏了脱欢和阿鲁台以后,允因为要在京城举行伊吾之战获胜后的献俘仪式,正好保安右卫和怀来卫也都参加了伊吾之战,允对他们进行赏赐后就让他们二人带领部分将士入京参加献俘仪式。
他们二人当然十分高兴的答应了。对余来说,京城的繁华富庶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他自然也知晓,可却从来没去过,当然很想去看看;对张伦来说,他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对此并不在意,可他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秦松,已经数年没有见过了,早就想请求入京去见一面,听到允许他入京自然也非常高兴。
之后他们就一路与允的船队一起返回,于腊月十七他们来到京城,过几日参加了献俘仪式。
允之后依照他们在伊吾之战、兰州之战的功劳进行赏赐,各赐了上用的绸缎十匹,玉佩一件,加发一年的俸禄,赐予二品的武散阶,而且留他们在京城。他们的部下也有一些人被留下来,只是暂时尚未安排差事。
余更加高兴。别的还罢了,可留京与赐予二品武散阶,代表将会任命他们为京城的二品武官,多半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就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狂喜不已。从正三品的指挥使到正二品的都督佥事看似只升了两级,但全国超过九成五的指挥使都跨不过这两级,即使吃到了二品的俸禄也一辈子都是一个指挥使。
但张伦却不像他这样乐观。秦松亲口对他说道:“岳父,陛下年前设立了文职武官,又大张旗鼓的寻找手艺精湛的裁缝给他们设计新官服,必定不是到此为止,定然是要对武将体制大动干戈。留岳父您与余在京,多半是会任命你们为新体制内的官员。”
“我虽然猜不透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陛下也丝毫消息都没有向小婿透『露』,可也必定和现在的体制完全不同。这样一套新体制运行起来一开始定然会出许多问题。到那时对新体制不满的人肯定会借机弹劾你们,皇上也未必会包庇。”
“而且小婿这些年为锦衣卫指挥使,也定然有对小婿不满的人,为数还不会少。现在陛下还信任小婿,他们不敢直接弹劾小婿,就会盯着小婿的弟弟和岳父您,抓到错误就会弹劾。”
“所以,此时入京为武官并非是好事。”
“就算如你所说,可我能怎么办?”张伦叹了一声:“我还能向陛下请辞回乡不成?”他要是一般的武将,请辞回乡即使不被批准也没什么,可他是秦松的岳父,请辞回乡皇帝难免不会多想。
“这自然不成。”张伦能想到的秦松自然也想到了,可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是上任后处处谨小慎微了。”
张伦也因此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但既然基本确定了要留在京城为官,他也得置办房屋与奴仆,于是就与余一起来买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