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并没有改变主意,他叫住张全龙,是要和他一起赶往图瓦乡。
车里,张全龙已经通知图瓦乡派出所,火速控制住吴红丽。
吴红丽只身一人住在图瓦乡政府宿舍,派出所的警察去了,被抓个正着。
由于这次属于厉元朗私人行为,他没有惊动图瓦乡领导。
和张全龙以及甘平县警方一起,直奔图瓦乡。
图瓦乡真是偏远,距离乌玛县城二百多里地,而且以山路居多。
路况不好,这条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极其难行。
要不说,图瓦乡这么多年来,经济始终处于全县中下游,仅交通这一项就不过关。
二百多里,三辆车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
图瓦乡破破烂烂的,只有一条主街,还算宽阔平整。
这条街两边,有几栋二层楼,楼下尽是商铺,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
是整个乡里最为繁华地段,而图瓦乡政府的三层办公楼,就在这条街的中心位置。
车子没有在乡政府停留,直接往前开了一段路,随后纷纷拐进图瓦乡派出所院里。
早就得到消息的图瓦乡副乡长兼派出所所长于伟德,率领派出所班子成员,齐刷刷从楼里面迎出来。
县委记兼政法委书记联袂来到图瓦乡派出所,不说百年难遇,也是极为罕见。
下车之后,厉元朗和于伟德以及派出所相关人员握手见面,大家便簇拥着厉元朗以及张全龙走进楼里。
在所长办公室,于伟德说:“厉记,我们按照您二位的要求和部署,已经把犯罪嫌疑人吴红丽抓捕归案。”
“很好。”厉元朗点头。
张全龙歪头和厉元朗商量:“我和甘平县警方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就地审讯,我们一起去听一听?”
“可以。”
审讯室隔壁房间里,厉元朗和张全龙坐在第一排,观看着屏幕上的吴红丽。
许久不见的这位老熟人,早已没有往日的风采。
人瘦了也憔悴了,精神萎靡不振。
“吴红丽,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知道。”吴红丽点头,相当配合。
“说吧,孩子藏在哪。”
吴红丽幽叹一口气,“在他该在的地方。”
“这叫什么话?”
“不是么。”吴红丽眉毛一挑,“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不叫藏,是抚养。”
审讯人员听着不对劲,质问道:“什么你的孩子,我是问你,在水明乡海欣基地偷走的那个孩子!”
吴红丽愣住,“什么偷孩子,我没有偷,我带走的是我自己的儿子。”
原来,吴红丽和前夫离婚之后,儿子判给前夫抚养,还不让她去看儿子。
吴红丽气不过,大前天去甘平县,背着前夫,偷偷把儿子带到乌玛县她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暂住。
吴红丽此举,是想把儿子夺回来,这跟警方怀疑她偷走谷清晰,风马牛不相及。
主审警官又问吴红丽,她的头发为何留在那辆车里。
直到这时,吴红丽才发现,自己被卷入一起偷窃孩子的犯罪事件中了。
她当即摇头,一百个不承认。
“你不承认,那么,车里有你的头发这事该怎么解释。”
吴红丽想了想,说道:“我那天要去甘平县,在乡政府门口遇见海向军,他开车正好也要去甘平县办事,顺便捎上我。我、我连那个孩子是谁都不知道,哪来偷孩子一说,我没有动机啊。警官,你一定要搞清楚,这事和我无关。”
“这个孩子是厉书记的儿子。”警官特意强调了孩子的身份。
“厉元朗!”
通过屏幕,厉元朗仔细观察吴红丽的反应,很快便有了答案。
“她没撒谎,就是巧合。”
警官按照厉元朗提供的思路,往下继续追问。
海向军是图瓦乡旧城村的村民,今年三十六岁。
人长得挺精神,一米八的大个子,就是脑子有时候短路,不那么灵光。
所以一直没娶媳妇,靠给别人开车送货谋生。
吴红丽包的村子就是旧城村,自然熟悉海向军。
那天,她坐的是海向军拉货的小货车,并不是那辆黑色轿车。
这就奇怪了,她的头发怎会出现在另一辆车里?
“海向军是关键,马上去找他!”
遵照张全龙的命令,于伟德亲自带人赶赴旧城村海向军家中,却扑了个空,海向军根本不在家。
找遍全村每个角落,手机关机,问谁都不知道。
海向军父母早就过世,没亲戚也没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然没人注意他。
甘平警方审问吴红丽的同时,也从其他方面了解到。
丢孩子当晚,吴红丽确实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她的确和这起案子无关。
难道是巧合吗?
厉元朗对此充满疑惑。
吴红丽这条线断了,关键人物海向军又没了踪影。
心里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厉元朗失望透顶。
也没心情面见吴红丽。
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所有都已成为过去。
过去的就是过去,不会从头再来。
返回家的厉元朗,情绪低落到极点。
秦景那边没有消息,小儿子又出现这种状况。
他不明白,坏事情为何总是伴随他左右。
郑海欣已经返回水明乡,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的她,对厉元朗全是愧疚。
这种愧疚心里,会让她今后不敢面对厉元朗。
用了一晚上调整好心情,周一早上,厉元朗强打精神走进办公室。
当即把高灿儒叫了进来,让他去做几件事。
第一,通知所有常委,下午一点半召开常委会,商讨墨林园一事。
他想好了,必须要对墨林园有所行动。
一晃,他来乌玛县好几天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厉元朗决定,第一把火就放在整治墨林园这件事上。
一个存在多年的违法事情,绝不能放任不管,听之任之。
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做官的宗旨和原则。
第二,把吴柳水调到县委办公室,挂在秘书股名下,担任自己的秘书。
通过几次观察,厉元朗认为吴柳水各方面都符合他选秘书的条件。
最后一个,厉元朗和高灿儒商量,他准备去下面乡镇转一转。
让高灿儒选择路线,争取在三天之内,走遍全县所有乡镇。
高灿儒一一记下,并没有急于离开。
“还有事吗?”厉元朗问道。
“厉书记,我听说了您儿子丢失的事情,您不要难过,警方一定会抓到罪犯,找回您儿子的。”
“借你吉言。”
高灿儒显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灿儒,有话尽管说,不要有顾虑。”
“还有就是”高灿儒鼓起勇气说:“图瓦乡的条件非常艰苦,吴红丽一个女同志,身边还带孩子实在不方便,您看是不是”
厉元朗明白,张国瑞吴红丽以及高灿儒三个人,当初在水明乡就是关系不错的铁三角。
高灿儒为吴红丽说情,也是看在从前的老关系份上。
厉元朗深深叹了一口气,点起一支烟抽了几口,缓缓说道:“这件事你去找全龙商量吧,我没意见。”
“是,谢谢厉书记理解。”
吴柳水是在给老干部家买米的路上,接到老干部局长的电话。
他一开始还处于蒙圈状态。
这位局长大人一年到头也看见不了几次,因为兼任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重心都放在组织部,老干部局是由一名副局长主持日常工作。
他只有在需要出现的场合露一面而已。
这一次,能够亲自给他打电话,语气还十分客气,吴柳水已然猜出个大概。
他的工作应该是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