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自己年后四月才到述职之期,过年不得回了。但已经派人送了祖母回京,快则二十天,慢则一个月就能到。
宋念戎非常高兴,立刻就去祖母的幽安院安排打扫。
因为长期没人住,院子里很是寒冷,宋念戎进去后就裹住大氅瑟瑟发抖。
想到自己出嫁前,祖母特意出钱给她在顾家修了带地龙的房间,她便想着给祖母的院子重新翻新一番,也给她装上地龙。
把这件事告知李娇,李娇立马阴阳怪气道:“你爹清廉,俸禄不多,就靠家里那几间铺子的收入,芷儿来年就要出嫁还要存嫁妆钱,家里哪有那么多余钱翻新院子?”
“钱的事,母亲不用担心,我来出。”
宋念戎从来没指望母亲会出这钱,告诉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侯府的主母,翻新院子这种事总要打个招呼。
李娇捧着手炉,语调怪怪的:“你倒是富。也难怪,当初你出嫁,你祖母就给了你十间铺子,那些铺子可都是咱们家在京城最好的铺子呢。
“要不就说么,养在身边的就是亲,你这将来要袭爵的弟弟,都抵不过你有钱。”
这种话,宋念戎上一世听得太多了,现在毫不在意。
她笑笑地道:“不然等着祖母回来,母亲把弟弟也送祖母院子里养一阵子?”
李娇立时一副嫌弃的表情:“你弟弟将来是要承爵进官场的,送你祖母身边住着,沾染了满身的铜臭气,就不怕将来同窗鄙视他?”
宋念戎认真点头:“也是,弟弟将来要承爵,得高贵些。”
李娇觑宋念戎一眼,她怀疑宋念戎在讽刺她,却又没证据。
在母亲这,宋念戎向来坐不住,事情说完就要告辞。
李娇喊住她:“过两日是你弟弟的生辰,你准备好礼物!”
宋念戎头也不回地道:“母亲放心。”
虽然宋止戈跟她并不亲近,但在她心中,他和宋芷莞还是不一样的。
宋止戈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她就算是为了父亲,也不得不上心着些。
第二日,她就找了工匠去祖母的幽安院里干活,还让郑三娘将幽安院的小厨房整理出来,开灶给工匠们做饭,顺便将监督的事也一并交代给了郑三娘。
“一天两顿饭管饱,各位加紧些,如果二十天内能赶出工来,工钱我翻倍!”她对工匠们说。
工匠们听说能多拿钱,哪有不干的,当下就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宋念戎在旁边看了会,见各项事宜都井井有条,就打算回芙蓉苑去。
这时老夫人留下看院子的丫鬟忽然过来,手中托着个匣子:
“这是老夫人临走前交代给奴婢的,说一定要在少爷生辰前一天才送到大小姐手中,让大小姐转交给少爷。”
宋念戎接过匣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京郊一座庄子的地契。
她不由咋舌,祖母还真是大手笔。
地契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马鞭,还有一封信。
宋念戎将信展开,看见祖母在信上写着,早先父亲送回来一匹千里驹就养在京郊的庄子上,是父亲为宋止戈准备的生辰礼物。
祖母托她在生辰宴上转交给宋止戈,信末嘱咐一句:可看形势,暂代止戈管理。
看来祖母也很清楚三弟的脾气,有所保留。
三弟养在母亲身边,被宠溺得太厉害,渐渐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上一世,他仗着自己的家世,没少惹事,累带着镇远侯府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连父亲的老部下都忌惮远走了。
后来父亲被人陷害获罪,她四处奔走寻求帮助,却少有人伸出援手,跟此也不无关系。
父亲被斩首之后,他在狱中被昔日跟自己有仇的狱卒折磨而死。
上一世,她在夫家被顾修远拿捏着,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无法顾及弟弟。
这一世,她已然和离归家,不能再眼看着宋止戈被母亲的宠溺毁了。
次日,宋念戎去母亲院子里请安,看见宋止戈也在。
宋止戈跟曹家的两个儿子年龄相仿,就跟他们一起在曹家的族学里读书。
今日宋止戈生辰,李娇帮他向族学里请了一天假。
宋念戎到的时候,正看见李娇给宋止戈生辰礼物。
李娇笑容和蔼地抚着他的头,往他脖子上挂长命锁:
“止戈我儿,为娘生你的时候是早产,你自幼体弱多病,为娘的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一生无灾无痛。”
前几年宋止戈确实很瘦弱,后来祖母为他寻了个好的厨子,变着花样给宋止戈做好吃的,他饭渐渐就吃得多了,这些年早已壮实,个头都比同龄的孩子高些。
但在李娇的心里,宋止戈却始终是那个孱弱的孩子,总是母爱泛滥,宠溺过头。
宋止戈一头扎进李娇的怀里拱了拱,喜盈盈道:“谢谢娘!”
行为举止竟像个三岁小儿。
李娇倒是很享受儿子跟自己的亲热,摸着他的头,一声又一声地喊“乖乖我儿”。
宋芷莞笑笑地上前,把自己的礼物递上:“祝愿三弟学业更进一层楼。”
看见是文房四宝,宋止戈顿时从李娇怀里蹦了起来:
“二姐,你总让我读书,读书有什么好,还不如练好武去当将军。”
“乖乖我儿,当将军也得识文断字才行啊。”李娇连忙哄。
宋止戈想了想,笑起来:“娘说得也对,那我就随便读一读就是了。”
李娇夸他有大志,宋念戎却皱起眉头。
说得好像练武是多么轻松的事……
她自幼练武,太知道练武过程的艰辛了,流汗流血还流泪。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宋止戈,当真能吃得了练武的苦?
正想着,宋止戈昂首挺胸,走到宋念戎的面前,把手一伸:
“你的呢?母亲和二姐都给了礼物,怎么不见你的?”
宋念戎转目看向别处,恍若未闻。
“怎么我跟你说话,你还不理人!”宋止戈有了几分气,音量也提高了。
宋念戎这才把视线收回来,故作惊讶:“原来三弟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听你叫大姐,还以为你在跟别人说话呢。”
宋止戈怒了,伸手指着她:“宋念戎,给你几分颜色,你开起染房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