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前难道我就不能吃点好的?”宋念戎瞋她。
侍剑笑起来,高高兴兴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侍剑带着个中年妇人回来了,两人大包小包提了许多,香气差点没把屋顶掀掉。
宋念戎去了沿海四郡两个多月,那边的饮食不合口味,早就馋云霄楼那几口了。
当下也不顾形象,将饭菜铺一桌子,大快朵颐起来。
侍剑笑着在旁边伺候,那个中年妇人就静静站在一边,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句话不多嘴。
宋念戎吃了个半饱,这才得空仔细打量那妇人。
只见她穿着一身绛蓝色的粗布衣裙,虽有些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成妇人髻,头顶上的发丝许是用水抿了的,光滑水亮地贴合着头皮,没有一丝碎发。她交叉着手放在身前,指甲剪得短短的,很干净。
宋念戎很满意,做饭的人就一个要求,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做过?”她问那妇人。
妇人躬身回答,不卑不亢:“回夫人,民妇娘家姓郑,夫君原在云霄楼做厨子,前些日子刚刚去世了,您叫我郑三娘就好。”
“看来你有做饭经验?”
“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帮过厨。”
宋念戎点头,心中了然,难怪看着很有规矩和分寸,原来在大户人家做过。
她征询了郑三娘的想法,得知她愿意跟着住在顾府,便让侍剑帮着将院子里的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同时给了她一些钱,让她明日去置办一些厨房用品,将西边的耳房改造成小厨房。
吃饱喝足,宋念戎又泡了个热水澡。
侍剑在旁边给她擦洗,随口说起今日去云霄楼买饭的见闻:“小姐,我今日去云霄楼似乎瞧见宁王殿下身边的那个行风了。”
宋念戎不在意地“嗯”一声,云霄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宁王殿下喜欢吃点那的什么,派人去买也正常。
“那个厨娘你怎么找到的?”她随口问。
说到这个侍剑就感觉自己运气好:“奴婢等菜的时候就随口问了句云霄楼的掌柜,可有相熟的厨娘正在找活的,巧了,正好这郑三娘刚死了男人在找活,掌柜的就介绍给我了。”
宋念戎点头,也没想太多。
泡完澡浑身放松,宋念戎昏昏欲睡,就早早安置下了。
这边她睡得香甜,那边锦衣暖被中的人却辗转反侧,最后坐起身来。
轻轻咳嗽了两声,黑衣少年就推门进来了:“主子?”
白衣男子捏了捏眉心:“将安眠香点了。”
行风将灯点燃,然后把香盒打开,用手捏了块香饼小心放入香炉里。
他很清楚主子的习惯,又赶到床边,将靠枕塞在主子后腰下,从旁边的书架中抽出主子最近常看的书来,递到他手上。
李璟昭接过书,漫不经心地打开,但书页许久都不曾翻动。
行风探头凑近香炉,去闻安眠香的气味有没有起来,听见主子问:“郑三可送了消息来?”
行风动作一顿,回道:“还不曾。”
李璟昭眉头皱起,将书放下:“怎的这么慢?”
“许是不方便出来吧,估计也没什么急事,不然定然会想方设法给您传消息的。”行风忙道。
李璟昭不说话了,重又拿起书来。
行风偷偷瞧了眼主子,心里打小鼓。
主子还说不认识那顾夫人呢,把得力的耳目送到她府上去说是监视,他就不知道了,一个侍郎夫人有什么可监视的……
宁王府这边的关注,宋念戎丝毫不知,她一夜好眠,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郑三娘是个勤快的,不知几时出门整治的炊具,等着宋念戎起床就喝到了她熬的海参小米粥,那叫一个香。
吃完小米粥,她精神抖擞地对侍剑道:“走,我们出门看看铺子去。”
宋念戎出嫁的时候,祖母把家里在京城的十间铺子给她做了嫁妆,嫁进顾家后,她的进项就是这些铺子的收入。
离开两个月,她也是时候去查查账了。
她带着侍剑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看,大多数铺子里的掌柜都是宋家的老人,即便她不在,铺子也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一圈走下来,宋念戎的怀里就揣了不少银票,那都是这两个月铺子里盈利该分给她的那部分。
最后一个店铺是布庄,掌柜叫胡原,瞧见她进门,满脸堆着笑。
宋念戎拿了账本瞧了瞧,蹙眉问:“胡掌柜,按理说入了秋冬,咱们布庄是旺季,怎的这两个月,没赚钱,反亏了这许多?”
胡原笑道:“夫人明鉴,虽然是旺季,但这条街上又新开了几家布庄,价格压得低,抢走了我们不少生意,而且房租也涨了,税收也涨了,这才入不敷出的。”
“是么?新开的布庄我倒是瞧了两眼,价格虽比咱们低些,倒也不至于抢走我们太多生意吧,毕竟我们是老铺,口碑在。”
胡原露出倨傲的表情:“夫人常年在府中,自是不知这做买卖其中的艰难,表面看着是没有,实则内里是亏的。”
宋念戎冷笑:“哦,是么?我走了九家铺子了,倒没听掌柜的跟我说做买卖艰难的事,到了你这就艰难了?”
胡原顿时不高兴了,声音也大起来:“夫人这是怀疑我?夫人若是信不过我,那我就请辞罢了,不过要走,也得禀明了老夫人才行,免得她老人家对我有什么误会,觉得我对铺子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
这胡原是婆婆顾氏那边的远房堂兄,他笃定宋念戎不敢得罪自己的婆婆,是以话说得有恃无恐。
宋念戎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不用请辞,铺子离不开你。”
胡原越发得意,头昂得老高:“都有账本在,小人问心无愧。”
宋念戎起身,带着侍剑离开。
胡原送到门口,目送她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变冷。
旁边的大伙计陈二走过来:“夫人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胡原轻蔑道:“她一个边关长大的土包子能看懂什么?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夫人的身份,摆摆威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