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府,府衙三堂。
许广霆面容扭曲狰狞了片刻,却终究没喘上最后一口气。
“呃……沈……沈砚!”
随着最终瞳孔随之放大了,再没了动静……
床榻旁的许夫人当即一声惨叫,扑在儿子身上哭嚎不已!
“我儿才不过弱冠之年,竟就这般的走了!”
“大人,要为我儿做主,一定严惩凶手,绝不可姑息啊!”
许清远只显得几分呆滞,过了好长时间才从哪怔怔中醒来。
可那目光却还是不肯挪开已然冰冷尸体半分。
或许到了此刻,他还不想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但最终,理智还是将他从情绪中扯出!
嘚嘚嘚!
他一时咬紧了牙关,以至于哆嗦不已。
“师爷,褚将军可回来了?”
师爷闻声,当即从不远处几步上前,拱手作揖。
“启禀知府大人,人已回,现下正在集结旧部。”
“目前已召集五百骑,一万人之众!”
“想来公子的仇,定能尽快的报上!”
许清远满头的青筋尽露。
“对,报仇!沈砚,朔北王的丫头,荀通判乃至一切导致我儿惨死之人,全都得陪葬!”
“一个都不许活下!”
师爷愣了愣,现下已扣了一名朔北王的儿子,现下还有对其女儿也动手?
这未免也过于张扬了些吧!
但此刻看着许清远那一副如癫如狂的模样,他也不敢反驳,只能还是躬身唱了声喏。
黄松县,县衙二堂。
“沈兄,现下咱们县衙将作坊日夜监造武器,现下都足足两个武库了。”
“还有那些个所谓的硫磺、硝石等,也都快存满了,如今还得日日派人看管。”
“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下没战争,即便是有,那也是朔北军要做的事儿,与我们这县衙不相干。”
今日县衙清闲,哥几个便聚在此间喝喝小酒,吃些小菜。
此间马文出于多日的疑惑,还是不免问及了一声。
王五这小子见沈砚没立刻作答,便当即哦了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
“沈兄,该不会你是另有打算……要如那汉王一般揭竿起兵?”
“若然如此,兄弟我可好好劝下你,咱们可不是王侯将相,这起义也轮不着我们。”
“再者说了,仅凭借现下我们的兵力也做不得什么,就连州府都出不去!”
“毕竟上回的平叛,仅是因为主帅过于蠢弱,但若遇上褚龙城这般的将领,那咱们这三瓜两枣哪够看的!”
那马文听着虽也说了两声:“你这说的不对,可莫长他人志气!”
“平叛之事,还得是沈兄靠本事高才能成。”
但那眼色中还是透出几分不安。
毕竟沈砚这架势确实有点吓人……
“你俩还是看的浅薄,咱们的县令大人,行事一向的沉稳。”
“他会顾及城中百姓,更顾及现下后堂自己妻女,又怎会随意冒险?”
“你们一个个都想多了。”
彼时,却见吴大丙走进屋里来,还故意的将腰间佩刀王桌案一拍。
此刻看去,刀身做了修缮改变,从原来的朴素硬直,改的几分形似雁翎。
这看着可显得比之前那把,高档逼格的太多!
惹得马文和王五一时哇声大叫。
再者……这工艺可是新的淬炼工艺,铁、铜乃至其他辅助的盐等物,韧性方面也是嘎嘎好。
不过这上一辈子见过秀宝马钥匙的,他沈砚还是第一回见秀新刀的!
至于沈砚对于屯矿之事,并不想过多的解释。
像他们这些武夫哪能听明白那些个投资理论?
故而便顺着吴大丙的话说了句:“还是咱老吴懂我。”
“那些事儿你们就别瞎想了,总之这事儿关乎咱们县衙的发展大计。”
“对了,老吴,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吴大丙将手肘将支撑一下桌案,噔楞作响。
那新刀当即发出好听的金属碰撞声。
是不是好刀,光是这些声音便能听出一二!
又惹得马文、王五一顿馋的流口水。
尤其沈砚近期还是只给捕头以上弄刀做实验,故现下能用新刀的,也就吴大丙、余班头等。
而这老吴定然又是故意的
看来古今都一样,显摆是可在骨子里的基因!
咳咳。
“查明白了,根据肖茹兰、王淑慧母女的供述经历。”
“以及与之前落虎寨的账簿以及张门丞提供的所有档案,都足以证实一点。”
“整个人口贩卖的源头,是州府,甚至可以落实到许知府身上!”
“如今算是证据确凿!”
说着,吴大丙从衣兜里将相关整理的案卷一并递上。
沈砚拿过,扫了两眼,可没看片刻他便站了起来!一时目光瞪紧!
“涉及被拐人员……三千二百一十六人?”
吴大丙则不免哎叹了声。
“这里头的大多数人都和王淑慧母女一般,都会被扔入营里,以被卖作营妓。”
“而当中还有不少人则是被送去作了黑工,听那并州府的内城河上,曾有好几日都漂上尸体……想来都是于此有关。”
沈砚愣了愣,一时整个拳头握的咯咯响。
做了这些日子的县令,他很清楚这些个百姓活的很不容易。
一个月几十文不到是常态,那钱也仅仅足够买几日的热呼饭吃,勉强活着而已。
却偏偏连这点权力都要被剥夺?
为官者不该是为民着想嘛,本该是帮他们的人嘛,何以成了要他们命的冷血刽子手?
“凡涉案者,一个都别想活!”
沈砚一时冷声的说到。
咻咻咻!
但躲在暗处家伙门似听到此间对话,突然几根银针朝着沈砚飞来!
好在,沈砚早已留意到了他们多日,方才那哥们儿蠢蠢欲动时,他便早已听清了声音。
故而轻易的躲了过去!
“不留活口!”
却见屋檐上突然跃下了几人,且大白日的都身着黑衣与兽皮面具!
而那种气味和散发的气场,也让沈砚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日。
“暗卫?”
咣当当!
但随着沈砚一招呼手,一时间屋门被外头布局衙役全都被堵上,对方四人也将屋内四人堵住。
“呵……不自量力!”
暗卫门倒显得语气几分轻蔑。
却见他们纷纷拔刀而出,紧着几个踏步便迎扑而上!
吴大丙毕竟是有些经验的武夫,与面前对手缠斗还暂且不落下风。
可马文和王五却稍显吃力,在对方凶猛的刀势下,很快就将他们逼得直往后退!
显然,能作为暗卫,实力都深不可测!
而其中一持着双刀者对上了沈砚,此人目光显得沉稳老辣,像是高手中的高手。
或许是听闻过他沈砚打虎的威名,故而留他斡旋。
“你们几个,暂且稳住几个捕快便好。”
“待我取了这县令脑袋,再来帮衬你们一一灭杀他们。”
簌簌。
那为首者,同时左右手晃动了一下双刀,又稳稳的攥紧了住。
耍的有模有样!
随后一个疾冲如闪电般速度赶来,呼呼!
双刀同时横撩,劲风剪刃般瞬间要绞断沈砚脖子,不过沈砚善于听声,很快侧身便躲了过。
同时又不免摇了摇头:“啧啧,你不行,动作大开大合,破绽太多。”
“还得好好练练。”
这话惹得那双刀客都气笑了。
“等你死了,看还能不能说这些狂妄的话!”
说完他再次点身上前,跃起同时双刀齐齐挥砸下。
显然铆足了劲儿!
噔!
可这次沈砚反倒没躲,仅仅是站直身子,扬起手中的军刀径直抵挡刀身三寸处!
咔!
砰……
左手一把因动作不准确,故形狠却无效,一刀砍了空。
而右手的那一把刀身竟在震荡下迸裂开,一半飞出,坠入案下……
后者则瘫倒在地,顿时惊的像见到了鬼一般!
他或许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时代的武者竟有人能达到这震断刀的程度!
“破绽?我有破绽?”
随着沈砚这一绝技的祭出,其余几人也都愣住了。
如此强大高手,他们便是再来十人也难以对付的!
于是其余三人再次扔银针暗算沈砚,又趁着沈砚抬起案桌抵挡之下,赶紧扶起领头往外逃去!
只不过再往外去时,那双刀客头头则不免还是癔症了般念叨:“破绽太多,破绽太多……”
几人身手还是不错,在往外撤逃之际,顺手对付了外头包围住的衙役们。
弩箭齐飞之下一时还逃走了两人。
还当真不愧是暗卫的身手……
“可恶!”王五急得跺脚。
“溜得真快……这些人都是大内高手,这出招路数,我在京城看到过。”马文也跟着说道。
唯有吴大丙没说什么话,只是不住看向沈砚。
他很清楚,若非沈砚有意放人,那两人刚才也跑不了!
他虽不懂是什么缘故,但他相信沈砚有他的想法,故而干脆不言出。
至于沈砚,他只看了一眼手中新淬炼技术的军刀,兀自摇头。
说来他确实没那本事能劈断一把刀,但若材质本身差异大。
双方再同时使出劲力震刀,那他则几分把握能促成这科学结果。
至于他为何放人离开……
他将那丢失的半截刀捡起,掂了掂。
“兄弟们,人证和物证以及动机齐全了,咱该去州府判案子抓个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