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起事兵帐内。
此刻帐内分坐十八处座席,而所坐之人的身侧,皆都站着虎背熊腰的副将。
而副手们各执一旗帜,其上都写着韩、赵、燕、楚等。
而在十八处座席的上座处,正坐着一位燕须豹首一身黄色龙纹扎甲的男人。其座席旁一副手高举的旗帜布条上,则写着一鲜明金色写着“梁”字。
“三哥,我可听说了,那个叫沈砚的近日并没大动向,只是躲在并州做些没用的铁皮物。”
“他或许此刻还不知我等已然起事,现下正是咱们灭了他的大好时机!”
“要本王看,直接发兵灭了他即可,省得在此干生鸟气!”
赵王此刻跟着起身,一时冷声相对。
“我同意赵王的意见!”
“倭国现下大军也已集结,咱们直接绕过雍州直取武关,以此封锁北戎骑兵和沈砚的并合,如此并州内不过七千人马,便根本不是我等的对手。”
“至于朔北军,现下应该已得到倭国二十万大军的威胁,必然不敢轻易援救……”
“如此,并州那小小特战军,转眼便可我等大军踏的灰飞烟灭!”
一旁的韩王也站起身,跟着附和沉声附和。
他的话也立刻引起在场众人的附和和赞许!
可上座的梁王却是面色冷沉,仅仅是面对众人摇着头,叹了一声。
“一个靠着一万兵马便能平定北戎四万铁骑的大军,尔等也敢小觑?”
“都给本王按兵不动,好好等着前方回报,看这异姓王沈砚究竟搞什么鬼,再徐徐图之。”
“今日帐议到此为止,都各自管教好兵马,待时机成熟,再行讨论。”
言及到此,各藩王虽议论不止,却也只能哀叹起身不敢妄议。
可刚出了军帐,赵王则不免跻身找到了韩王。
两兄弟心照不宣的到了一处营帐后。
“这梁王胆小,日日只以那倭国军师的话马首是瞻,太没胆识。”
“不如……我等先去灭了那小小异姓王,到时还能争得首功,多争点地盘?”
“甚好!甚好!若成,我当推举赵王你,做那上位宝座……”
“好说好说……”
……
并州府,黄松县,县衙二堂。
此刻的殷平晟正在奋笔疾书,紧张的全身都绷紧在一张张的奏折认真批阅。
虽说沈砚已经提醒他很多次要放松,可他毕竟天资愚钝了点,愣是半点的悟不透。
而沈砚则懒得管了,自己个儿伸着懒腰在一处靠坐倚着摸鱼。
甚至还看了两眼屋外的日晷,盼着能早些下班……
说来还在行皇帝事的这高压工作环境下摸鱼,打着哈欠。
也算是这大雍朝的第一人了。
但就在这时,殷平晟忽而“呃”的一声,执地红描也跟着停住且险些几分拿不住。
“师……师傅,出事儿了!”
“刚递交上来的军报,说是武关已告急!”
“是韩王三万军队绕过了雍州,突如天兵降下趁夜进袭的!”
沈砚嘶了一声,也稍稍跟着愣了一下。
只不过他愣的倒不是对方的这一出天降奇兵,而是没想到都做了藩王,还能这般不谨慎?
据他所以了解,由于他的反侦察小班布置的并州各处都有。
故这一大段的日子以来,几乎没有让一个敌人的探子能活着回去。
在没有任何的情报回馈,仅仅道听途说几句,就敢擅自出兵亮出底牌来干?
这和没视野,拿脸探草丛有啥区别?
呵,亏他还以为这十八路藩王会是个狠角色,会等摸清底细再清盘来梭哈绞杀呢!
还真就是高看他们了!
故而片刻后,他则不免叹了声,对着傻徒弟又训两句。
“没事儿,批你的奏章,都告诉你了,遇事要淡定……”
“松弛感,懂不懂?”
殷平晟则挠着脖子,更是一脸疑惑了。
“师傅……丢了武关,那三千特战兵和北戎骑兵可都被阻隔在外。”
“而对方三万人守城,不论北戎和黄松县哪边派兵去攻打,怕是都难以吞下。”
“且对方若留下一万兵马驻守,派两万兵马来,一个个县攻下吞吃,怕是七千特战军也无法与之对抗……”
“如此火烧眉头的情况,恕徒儿做不到师傅那般坦然,什么松弛感之类……”
而对此,沈砚则不免几分扶着脑袋。
刚才想着混几分钟就能下班呢,还是他想得过于单纯了。
有这么个大聪明徒弟,想松弛一点当真就是天方夜谭了。
哎……
这就是命!
而没等他跟徒弟解释,却见王五和马文也匆匆地闯入。
“启禀王爷,殿下,出大事儿了!”
“据侦察班来汇报,说是往南方向涌来一批兵马,其大旗上写着大大的‘赵’字!”
“现下应该据此不到二十里路了!”
马文紧跟着汇报了起来。
他的模样显然比殷平晟还慌张,而那额前竟是透出的冷汗。
而王五则不如马文那般委婉了,也顾不得此刻的上下尊卑……又直肠子了起来。
“我那个好王爷啊,之前大伙儿就劝你及时扩军你不听!”
“现下整个并州内仅七千特战军,各县衙也只能派民兵固守,如何才可自保啊?”
“当真误事了呀……”
听到这般,殷平晟又不免脸色更慌了些,当即起了身便往外去。
并还跟着不住叨咕起来:“这样不行,武关已被封锁,再无援军可来相救!”
“韩王自武关由北向南,这边赵王由南向北……如此下去,我等定要出事!”
“本王……本王得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沈砚扶着额头满是叹息,这孩子还有救吗?
噔!
好在有人直接一脚给他踹了过去,踹得他连滚带爬了一番……
“你师傅让你淡定,听不懂吗?慌什么?”
“再这么个没出息,软骨头的,让你师傅丢人,本将军揍死你!”
此刻赶来之人不是别人,正就是许久不来且在朔北军营操练军卒的楚翎。
能看出她近日训练有加,这身材线条更加的苗条干练利落几分。
那种英气蓬勃加之些许原始勾起的欲感之美,让人更是几分挪不开眼了。
但比起这个,则是她注视沈砚的目光,仍旧那般直勾勾地凝看……一点也不掩饰!
“楚姐?”
“你来了……是因为援军来了吗?太好了,有救了!”
殷平晟被打了还一副傻呵呵笑乐模样。
沈砚一时看着扶额更甚,一时他有些理解菩提老祖了……
楚翎则扬起手,那一巴掌对着殷平晟差点又是打下去!
不过看在这是沈砚的徒弟,她也没必要替之指导卖弄,由此只是呼的一记掌风!
“当真没出息!”
“能否好好学学你的师傅,沈郎何时遇事如你这般胆小了?”
“要遇事泰然,杀伐果断,像个战神一样,这才是你该学到你师傅的本事,懂?”
殷平晟也怕打,当即乖巧跟哈巴狗般直点头。
也不免的听了楚翎的话,抬头多看沈砚两分,兀自敬佩和感慨!
“对,要学师傅,杀伐果断,做个英雄好汉……”
沈砚对此则更无奈。
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又能学出个什么来?
他沈砚这不惧不怕,是因为早有预料和布局。
楚翎说那套话,也不是让他真学他沈砚,无非是想着法子直白地对沈砚表白而已……
这傻孩子,虽有些进步了,可当真还是令人担忧啊。
不过现下他没可空管他了,而是转向楚翎,且想到了些什么。
“朔北军,不会真是调兵来了吧?”
楚翎却冲着他笑着,一时那张英飒的脸上,竟几分媚柔之意。
“是啊,沈郎。”
“义父知你近日因为沉溺那制作铁皮车,并无扩兵之意,故知此番定然防守空虚。”
“这便让我领些三千骑兵前来助阵一二,也算……报答了上次你在倭人手里救我之恩。”
她或许以为沈砚听到会几分感动和开心。
可此番,沈砚却不免几分眼眸紧蹙不已。
对方阵营好不容易漏了破绽,来了两个蠢货来送死,本是大好的福利。
可现下朔北王却因这点小事便把自己的骑兵送出来?
如此,若朔北军主力削弱,倭国岂会坐等机会流失?
“楚将军,我劝你还是赶紧带兵回去吧。”
“家要被偷了。”
沈砚则稍醒了句。
楚翎愣了愣,但很快想到什么,一时不免几分嗔怪起来。
“我知道你不服我义父,总想较劲儿。”
“但现下并州和凉州互为庇护,并州若然出事,也影响凉州和大雍之命运!”
“我义父岂能坐视不理?”
“沈郎你也别逞强,现下并州什么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吧。”
“此事,你该听听他的话。”
沈砚叹了声,一时无语了。
只是感慨这要忙活的活儿又多了些许……
但马文和王五见沈砚苦恼,则不免赶紧上前两步,跟着提醒一二。
“朔北王也为了我们好,毕竟确实是我们浪费太多时间,忘了扩军之事。”
“我等也知道你自信……人中无敌,可此事咱还是听朔北王的吧?”
“毕竟没有外援,我们特战军那点人,必然是没法打赢这场仗的!”
噔噔噔……
但没等沈砚回怼,匆匆便进来了一名特战军的旅长,冲着沈砚直接行了个军礼。
“启禀主帅,已拿下武关,歼灭韩王殷璞所带领军队三千余众,其余尽数投降。”
“请指示……”
又没等沈砚发话,接着又一名旅长入屋,军礼更标准。
“启禀主帅,敌军误入我军布下陷阱,又三火力营同时突击,歼灭五千余众。其首领赵王殷陀已被擒拿,余众皆已投降!”
“请指示!”
一时间,整个屋内安静了下来……静到落针可闻!
众人都跟傻了一般,这特战军分明一直就驻守黄松县城外,怎会瞬间同时歼灭俩伙来犯?
难不成是修成天兵,行去可如闪电?
唯有沈砚淡定自如,早有预料模样。
只是那目光却还是不免的紧蹙几分。
不够!
如今他们的实力,做到这些又哪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