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砚一早就布好局了。
他退避京城外就是为了让倭人们觉着是个机会,好拿那里来做做文章的。
现下他们果然也没忍住,还是要动京城内这块?
可是这一来嘛,他们根本不了解沈砚。
二来他们也一直都不知道的是,这阳曦虽是公主之身,却是京城玄清观紫霄真人的关门弟子!
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品高手青凰剑客。
这也是她为什么贵为公主,才名和名气皆是不如宁朔,甚至于不论宫廷内外,都很难让人能起有她这一号人之原因。
故倭人虽祸害朝纲已久,却始终察觉不知情。
才会糊里糊涂地以为她就是个刁蛮公主,继而再胁迫承孝帝,利用她来作为棋子以牵制甚至谋害沈砚……
可怪只能怪,倭人就是倭人,什么事儿只会看和学些表浅。
没法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更也不懂学道者善藏的道理。
此刻。
沈砚接过那书卷看了片刻后,当即也跟着笑了笑,所有倭人奸细名单皆在于此。
并且还附带着东境藩王起事的地理位置,以及那幽姬的盘踞之地。
“很好,辛苦了。”
沈砚冲着这武林同道一抱手。
“应该做的!”
“倭人祸我朝纲,荼毒我大雍已久。”
“恨我能力不足,不能规劝父皇,更不能阻止这些灾祸!如今盟主您出现了,改变了这世道,我辈中人,岂能不多多帮持呢?”
虽是公主,可此刻的阳曦,言辞慷慨且豪气。
却尽是那江湖烟雨的味道。
一时让沈砚还真就几分的不适应,就好像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一般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与这殷阳曦不是第一次会面,早在那次封王夜宴时,便已察觉到她的气息不凡。
而在后续处置软禁承孝帝之际,她也来找过他沈砚,为父求情,禀明身份。
又在沈砚接过宁朔送予的盟主令牌后不久,她就差身边的武婢前来贺喜。
故此算上这次,已算得上是第三次半的相见。
他沈砚就是再觉得奇怪也能适应了,于是正了正嗓音又道。
“咱都是习武之人,这些客套的磕就不必说了。”
“接下来我也是有话直说了。”
“一会儿出去,你就继续装你的刁蛮公主,对外就说……我耍了你,我心中就只有我现在的媳妇儿,到这雅间内也就是羞辱你的。”
“别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阳曦一时点头抱拳,但脸上还是几分的不解。
“喏!待我出屋,便全权按着盟主所言去做。”
“只是……沈盟主,您别怪我多几句嘴。”
“现下我父亲被软禁,你被拜了一字异姓王,可谓大权在握。”
“现下不论是稳定朝局与多方都保持联姻关系,还是为了良好基因的延续……可都需要你立嫡妻,且多纳几房才好。”
“何况不论宁朔堂妹还是楚翎将军,都是大雍一等一的绝世佳人,而她都对你有意!”
“何故不成全这郎才女貌?”
沈砚有些纳闷了,这都跟着观里的道士学清净,怎还学得这般爱八卦?
不过这说到底来,她也只是个未经情事年纪的姑娘,或许终究还没到悟透的年纪吧。
何况都是武行的,都是耿直性子,若然不是心交心的,也会难以维系彼此友好关系。
由此为了能让妻女清净地过日子,他还是硬挠着头皮解释了一番。
“或许因为前世的我立下过誓言,只娶一人,白首不相离。”
“所以这一世我也只能这般做法。所以不管是家庭的荣华富贵,抑或让大雍国富民强,都只是我想让娘俩过得更好而去做的。和多几个女人,要贪什么权力一点没关系!”
“对我而言,不论是什么都没有她们对我来得重要。”
而此刻,那阳曦公主听着却是凝凝几分。
或许是沈砚说起这些事,比起往日形象难得有些感性了。
也或许是此刻烛光正好,衬托了几分的氛围……
以至于沈砚似乎都看到这位倒拔垂杨柳的大侠公主,竟似乎有愣神和眼眸婆娑。
“好动人,真替你的媳妇儿感动。”
“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你这般的男子!”
“我……似乎有些理解宁朔和楚翎将军了。”
阳曦公主也一时感性,那天真无邪的眼眸,此间就像山间的泉水一般清澈。
这或许也便是学道之人的淳朴吧?
为此,沈砚也不免的多感慨一句:“怪了,我却不理解你老爹。”
“你这般正气凛然,通情达理,他竟然半点地不听。”
阳曦公主目光大动,干脆地将本在桌上摆作装饰的酒盏倒满,递给了沈砚。
“难得觅知音!”
“可否赏脸?”
沈砚本想着媳妇儿不在场,就不沾酒气,免得她误会了。
但他还指望对方替他摆平那些对妻女不利的舆论呢。
杯酒映真心,醉里见性情。
这关系维系的关键期,若让人觉着不真诚可就不好了。
咣。
一时觥筹交错。
二人畅快饮下!
可才没片刻,阳曦公主脸颊却已微微红晕弥散……
“其实盟主你说得对。”
“我的父皇是一个蠢人,勾结倭人,屠戮忠良……甚至他如何从我祖父那里夺得皇位,也各有说法,或许真就弑君夺位吧……”
“可是……你们都能说他不好,唯有我殷阳曦不能!只因父皇他千般罪过,对我这个女儿却是问心无愧的!”
“他弑君,是因为其他当时先皇要把皇位传给朔北王,可皇叔行事果决,他若上位必会灭掉所有的兄弟以稳固江山,毕竟他是公认最像先皇之人,而先皇的兄弟们,便是因此全遭了满门抄斩!故我爹只能借助倭人来帮衬自己篡位,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一脉的子女!”
“事后……他虽得了江山,但不听从倭人的话,迎来的反噬同样会毁掉我们的家!故他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仍由着自己一错再错,只因他从未变过,只想护着我们这些孩子……尤其是我殷阳曦!”
“故我没有资格骂父皇,可……我还是想骂,骂他蠢,骂他不顾苍生,骂他勾结倭贼,毁了祖宗社稷,毁了一切!”
她越喊越大声,越发的几分失控!
显然她这个学道该清净修为的人不该喝酒,此番便是没有抵抗,故而便醉了,开始胡言。
但却也把心里头的话皆宣泄出了……
沈砚却是理解,一边是匡扶天下的道家大义,一边却又是戕害黎民的亲生父亲。
这种的矛盾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如此癫狂的吧?
不过,有这样的矛盾,也恰好说明这个皇族还是有良心可救的。
这也是他沈砚为何没有干脆地夺下天下之因由。
只因这大雍的苦难和敌人,一直都只因一伙人。
那就是倭贼!
其余,也不过是导因而不是根源!
啪。
但也就在这时,阳曦的手一下搭在了沈砚的身上。
没等沈砚反应,她便几分晕眩地倒入他怀中……还是不住的咕哝着。
“好在沈墨卿,你出现了。”
“你挽救了这万千庶民百姓,扶大厦之将倾……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我殷阳曦谁人都不曾服过,什么盟主的话也从未听过,但这个人是你,我便乐意听从。”
可此刻沈砚却一阵的苦笑。
听话你别饮酒误事啊,还等着她去解除某些个舆论呢!
但现下也是没有办法,他现下要是再乱摸乱碰的,怕是等人醒来引起更多误会。
哎……对于感情这一块的事儿,他当真是不太擅长处理啊!
嗅嗅。
但就在这,他闻到了一股异味儿!
“乌头碱?丫的,小狗子们又来使阴招了!”
沈砚赶紧用布蘸了茶水一堵住口鼻,一时从腰挂处拔出军刀来,凝神四周!
而彼时咣当一声,却见近乎十几名戴着赤色獠牙面具的刀客闯入屋内。
他们的刀也正与上回那名倭人高手近似!
而更关键的是,此间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水准都在二品以上!
铮铮铮……
却见刀影簌动,十多名的刀客已然以沈砚为中心,匆匆摆开了架势!
“上回是我们轻视了阁下,只派了我们赤僚客的一名师弟来对付你,让你占了便宜。”
“但这次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杀死你,以告慰我们师弟的在天之灵!”
为首的赤僚客用着蹩脚的汉语率先说到。
沈砚却笑了,以多打一,还用迷烟偷袭,还一副道貌岸然的说道。
真是把“不要脸”几个字阐释的完美!
不过,这先利用舆论影响他妻女,再让阳曦公主来撩他,其余高手再蛰伏暗处伺机而动。
待沈砚这般落单之际,再行搞偷袭杀人!
这个确实是有点东西,起码比上次要强一些……
可……也仅限于这个评价了。
“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我丫的是故意把公主约在这里,还故意让我所有眼线,都装着看不到你们,以让你能够随意的侵入!好关门打狗呢?”
“只因为我想做一件事儿很久了……”
簌簌。
沈砚的军刀在手上轮转了两圈,瞬间又握紧了住,刀锋一时朝前,寒芒冷闪刺冷!
“那就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好好的替这片土地的所有百姓,讨回这赔偿!”
“也不仅是缺失的命钱,更是……要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一时杀意磅礴!
空间内气温瞬间骤降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