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接下来的做法尤为简单。
他只是将这个名单,故意地让人誊抄,然后再发回到东境梁王的帐营里。
于是就这么的一做,便掀起了近乎千层之浪!
只见才没多久,本来因为做列车项目而导致库银亏虚的库银,最近竟又补充了上万两银子!
这事儿也一度地让房县丞都跟着迷惑了好久。
尤其他极为不解的是……
“听闻这些钱,都来自东境方向,可那些藩王不是一直视若我们为对头吗?”
“这怎会突然地给出这般多的银子与我们黄松县?”
“这事儿下官想了许多,失眠好几夜了,当真是不明白究竟何故。”
但沈砚对此则是一笑,仅说了句:“房老聪明,我说一句你或许便能悟透了。”
“你觉得整个东境联盟心向一处使吗?”
这话让房县丞愣了好几秒,随即哦了好长一段,更是不住对着沈砚竖起大拇哥。
房县丞年纪在这,对于官场那一套更熟门熟路,只需沈砚稍一点拨便也就清楚不已了!
东境的诸多藩王看似各个人模狗样,且都抱作一团同仇敌忾的。
可他们能够抱团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能够抢夺到最多的资源吗?
不论是占到哪个城池,也或者能够讨到什么封赏,再或者能够觊觎到那无上皇权。
总之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才促使他们能共聚一处!
可正是因为这般,才也是最可怕的一种合作方式!
因为有利可图才能一起合作,可一旦失去利用的价值呢?那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梁王也最是明白,他之所以能为东境联盟的暂且领头人。
不仅因为他手中的兵最多,更因为他在京城内安插眼线众多,故也才能暗中的挟持承孝帝!
可一旦沈砚将他的暗线名单公布,且把他梁王供出来。
他不仅优势尽失,还会被按上“谋反罪”,被其他藩王找到理由一起灭了他!
故他唯一的做法就是救下自己,暗自讨好沈砚,好让悲剧能不发生!
而讨好的方式,就是将他兼并土地,收刮民膏的银子送给他沈砚,以求他不要曝光名单!
得花钱买命啊!
而当然,沈砚现下需要钱,便暂且允可他了。
但既然现下已抓着把柄了,又怎么会只是让赔个钱这么容易呢?
又没过多久,县衙喜迎了一位老朋友。
此人不久前还风光无限,还以军师之名统御整个东境联盟。
但此刻关押在了囚车里,浑身却尽都是沉重枷锁!
且那干瘦的身体,此刻更如若阴间乞怜的饿鬼般……完全没个人样!
“沈砚,我杀了你!”
“呃啊!!”
她声音已然嘶哑,正凄厉的喊着,如若是癫狂了一般!
而那双手已经更是没有了之前可随意噶人喉咙的力气,只是无能的耷拉着!
这一刻大街小巷的都已然挤满了人看着,就像当初沈砚上山打了老虎一般的情景。
只因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曾是蛊惑君王默许人口买卖的恶人。
而如今,如此国贼,也已归案。
这难免不喜庆热闹些!
“呵,从山林的祸害,到这影响我们大雍的国贼,咱们的沈大人,当真是英雄中的英雄!”
“岂止如此啊,那些个倭人过去都住在我等的头上,享尽人上待遇,更是瞧不起我等!我们大雍朝自己的朝官,也得见他们而行躬跪拜!卑躬屈膝,没有尊严!更别提我们这些个百姓……可现下呢?”
“兄台说得对啊,现下的倭人被拉下高位,也不过囚中牢犯,任我等谩骂凌虐者而已!”
“总之,一言以蔽之,因为沈大人,咱们腰杆子硬挺了!”
……
百姓们越说越兴奋,而现下早已脱离了饥荒,手里都有些闲钱,呼啦啦的菜叶子都舍得扔!
更砸的那牢车幽姬更是痛苦和羞辱不已……
“我们大倭国绝不会放过尔等小人的!”
可刚说完,负责押车的捕快都敢拿棍子便敲。
噔!
“少丫的吓唬我们百姓,这里是我们大雍境内,明白嘛?”
这一下还真给这曾经的二品巅峰境的高手打懵!
过去的她要虐杀这等小民,如随意踩死蚂蚁般容易,不论权力还是武功。
直到运回赤僚客尸体那日,那日的军帐内也闯来了一位高人,看着十分面熟却又认不得……
其子母剑可耍得出神入化,也才三两招内就将之手筋脚筋全都挑断!
还对她说了声“已替父报仇”后离开,才让她幽姬现下当真沦为人不人,鬼不鬼的烂泥样。
因如此才就连个小厮都反抗不得!
可恶……
她果真是太小觑大雍了吗?何以现下的一切都比过往不同了?
而在这街道上,除了围观的寻常百姓外,更也不少的达官贵人也站在此间看着。
有从帮沈砚看着北戎之地,但此刻特地回来看这盛大一幕的殷宁湛。
他望着,痴着,终于也敢抬头看向那蓝天苍穹。
“你们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吗?”
“现下我们大雍已然强大起来,再不会有人如你们那般,因国之弱而受尽折磨!”
紧着又转头撇到了县衙公堂的方向,笑了声:“我们终究迎来了我们的英雄!”
身旁的宁朔也笑了,比她的兄长还要痴几分:“果然是我宁朔的大英雄,我没看错……”
楚翎则一如既往地抱着肩冷沉着,兀自低估:“竟能做到如此?定要为义父留住沈郎……”
而在百味楼的楼顶屋檐之上,一女子仅仅放松之姿坐在其上,俯瞰着整片黄松县。
尤其一眼能望那县衙公堂处,看到那堂上高座准备审案的县令沈,却是默然笑着……
有人坐了江山,在那龙椅之上却若傀儡。
有人不过县令,却能够掌控着天下苍生!
世间或许真如她师傅紫霄真人所言那般:“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虽说师傅也曾提及过,这两句话也是自己从一横空出世的侠客那里听来的。
却也不影响一直被她所铭记而下!
不过……
一切可还是没这么简单!
他沈砚若要计较起来,又岂是对方送点钱,掰豁一两人就能算清账的?
于是又是过没过多久,京城再摆大宴。
这次沈砚可领着妻女一同参加了一番。
席间,承孝帝虽仍坐在上位,却被隔了一层帘子。
沈砚却领着妻女单独又设了一处上座,虽在石阶之下,但位于百官之主位!
不过今日的宴席没有歌舞,仅仅是来看个乐子的。
因为此刻的宴席中间,也正跪着一位倭国的使臣。
“幽姬乃是我皇之女,愿能赎回去好生教育,求友邦能答应此番要求!”
“我大倭……不胜感激!”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一时的议论不已,感慨异常!
过去他们可没少受倭人之辱,这倭国哪次派来使臣不是耀武扬威,如主子训斥小狗?
今日既求又跪的,这场景当真是难以想象!
就连对沈砚一向忿忿的承孝帝在帘子后都不免目光大动!
或许作为一个弱国的帝王,他从未想过有能如此挺直腰板的一日……
“朕的曦儿说得对。”
“有人比朕更适合这位置……”
团团却是个藏不住话的年纪,直接在席位之上嗤之以鼻。
“也不怕羞!”
“你们要回幽姬,哪是为了儿女之情,分明是怕她泄露了倭军在大雍的部署机密。”
“连话都不实诚,当真不要脸……难怪爹爹半分看不上你们!”
那倭贼使臣顿时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却也半分辩解不得。
而且就连大雍的稚童都能看透这个,又何况这满朝文武?
这是把他们大倭纯当小丑,当成了乐子来看,才故意摆了这所谓的宴席?
原来为主子的他们,此番不过一碟菜?
不过,这时有手拉住了团团,而当团团以为又是娘亲要让她识礼之际,却不想转头却见是她爹爹沈砚……
这举措让巧云都惊讶了,怎的今日夫君转了性子?也开始重视礼数了?
没曾想,沈砚却转向了她,眼含几分戏谑的笑意。
“媳妇儿,你以为如何?”
许巧云一时脸色涨红,不知夫君是何意图,且朝堂上哪容她一妇人言话?
正欲小声向夫君言明这一点……
却不想沈砚早有预判,先一步凑耳小声:“别拒绝。”
“不然在这大殿之上,你不希望为夫做什么过分事儿吧?”
巧云一时羞红了脸,更不免得几分无奈。
可她当真了解沈砚,以他霸道个性,定然不饶她的唇。
不过说来,对于这些倭人,她确实也是对此攒着气呢!
国之不国,家不为家,贩售人口成了国之财政支柱……她早也看不惯!
“臣妾说便是……”
“臣妾以为,团团所言有理,居心叵测,不该被纵容!”
而等她刚说完。
却听文武群臣都呼声叫好!
“骁王妃所言极是!”
“此论甚好,乃为大功!臣请求陛下赏赐王妃、郡主!”
而随着礼部尚书的呈请,顿时附议声一片。
倭国使臣则更几近崩溃,他原来还得是被秀恩爱的筹码?
这是真没把他当人!
而皇帝怎会不明白沈砚的心思?都是男人。
“准奏。”
“那就赏星月郡主随意谏言之权,也赏王妃一品诰命夫人吧。”
许巧云一愣,近日黄松县内再没有人谈论她不配沈砚做正妻之话,现下又给她封了个诰命?就算手握大权,也不该这般用法呀!
授予官员品级,身份也比郡主、公主的低不了多少。
显然就是沈砚特地给她许巧云做的“局”。
当真是任性且对她宠溺不已……
但既然陛下亲封,又怎能不受?便和团团一同起身谢恩。
而哄好了媳妇儿,沈砚也专心能办该办之事儿了。
紧着他盯着那倭国使臣,如虎见食!
“听说,倭国占了我们不是地界?”
“想把人带回去,把版图还回来,我等将就考虑一番。”
嘶……
倭国使臣顿时倒吸凉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