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见她半天没有动作,又开始别扭了。
他往水里沉下去了几分。
苏瑶光噗嗤笑起来:“你干脆躺在里面算了。”
周望舒的耳垂红得能滴血。
“哪有你这样的姑娘,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不眨眼的看?”
“男人?哈哈哈……”苏瑶光用帕子擦着他脖子处的水渍,把帕子递到他手里。“现在是不是有点力气了?自己擦了出来。”
伙计已经走了,萧词的情况问不了了。苏瑶光背对着周望舒等了一会儿,听见他起身了,擦拭身体了,再次开口。
“你身上的伤疤怎么还在?我之前不是给你药了吗?你为什么不擦?”
“那药金贵,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我又不是女人,身上带点疤怎么了?”
“不行。那药再金贵,我们自己可以配出来。再说了,我们家现在也不差这点钱。你给我趴在床上,我给你上药。”
“我不要。”周望舒裹紧衣服。
“趴下。”
“不!”周望舒警惕地看着她。
苏瑶光转身,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扭着手指微笑地说道:“姐姐不想再说第三次。你是自己趴下,还是我教你趴下?”
周望舒听着她捏手指的声音,嘴角抽了抽,表情怪异地趴在床上。
“这才乖嘛!”苏瑶光说着,从行李包里翻出药膏。“幸好婧儿心细,各种药物都带了一点,连祛疤膏都带上了。”
周望舒感觉到苏瑶光冰凉的手指在他的后背游走着。她用手指抠出药膏,在伤口处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务必让药吸收进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羽毛在扫过他的身体,痒痒的,还有点热。
苏瑶光心疼地看着他后背上的疤痕,一边擦药一边说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竟对你下这样的狠手。那些人见到这张脸也下得去手。”
周望舒的脑海里浮现那些见不到天日的过去,眼睛猩红。
“后面好了,翻过来。”
“我自己来。”周望舒用旁边的被子遮住自己。
“也行,前面你也够得着。”苏瑶光把药膏递给他,“擦了再来吃饭,没擦好别吃,饿死你得了。”
周望舒看着她眼里的水光,心里一颤。
她是在心疼他吗?
在他艰难求生的日子里,也曾迟疑过,想着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反正这世间也没有在意他的人了,死了也能解脱。可是,想到那些深仇大恨,他没有办法解脱。他要是就那样死了,那些死去的怨魂怕是会在这世间久久不散。就算要死,也得把仇报了。
如今苏瑶光仅是看见他身上的伤疤便这样心疼,让他再次有了‘根’。
苏瑶光打着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这两天太累了,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等周望舒吃了饭,再盯着他吃了药,她得好好补个觉,舒舒服服地养精蓄锐。
周望舒老老实实地擦药。
等他擦好了,穿好衣服走过来。
苏瑶光把粥盛出来,放在他的面前:“你只能吃粥。等你的病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周望舒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烤肉。
“烤肉也给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亲自给你烤。”苏瑶光承诺。
周望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为了几口吃的和你闹别扭?”
“那当然,我们望舒最懂事了。”苏瑶光随口应付。
周望舒耳垂一烫,看她一眼,嘟囔道:“真当我听不出来,还是把我当小孩哄呢!”
苏瑶光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额头还是那么烫。
不过,他的精神还挺不错的。
“吃了就去躺着。”
周望舒吃了饭便上床了。他再躺在床上,再没有前几日那种好像在等死的感觉,心里特别安心,就像知道她不会舍弃他一样。
苏瑶光收拾了一下房间,仔细写下周望舒今天吃了药后的反应,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方便蒋婧知道恢复经过。
她坐在周望舒的床边,感受着他的体温。
今天周望舒没有吐,也没有下泄,好歹症状减轻了。这说明蒋婧配的药是有效的,对病情有帮助。
两个伙计从外面经过,说着又有几个学子染上病的情况。苏瑶光想了想,打开门唤了那两个伙计。
“李哥,王哥……”
“苏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苏瑶光说道:“我们家望舒今天好些了,没有上吐也没有下泄,我是想感谢你们帮忙来着。这两天多亏了你们帮忙照顾他。”
王伙计说道:“苏姑娘,你快别这样说,这两天最累的就是你。”
李伙计却抓到了重点,问道:“苏姑娘,周学子的病情好转了?同一个大夫开的药,其他人还在上吐下泄,他怎么好得这么快?”
苏瑶光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说了别见怪,我是给他吃了我带来的药。我们家有个大夫,她对这个病症有别的理解,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寒症,就给我开了别的药让我带上。我本来是想试试的,没想到真的好些了。”
“苏姑娘,我们想把此事汇报给山长和夫子们,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李伙计问。
“不介意啊,我又没有做什么。”
“打扰了,姑娘。”两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瑶光的目的达到,回房了。
没过多久,山长和夫子在两个伙计的引路下赶到了周望舒的房门外。
“苏姑娘,山长和夫子来了,能不能出来见一见?”李伙计喊道。
苏瑶光出门。
山长和夫子见过苏瑶光,再次见她差点没认出来,毕竟在短短的时间内,这小姑娘真是变化巨大。
“我们听这两个伙计说望舒的症状减轻了,特意来看看他,不知道能不能探望一下?”山长开门见山,一点儿也浪费时间。
到今日为止,书院里已经有二十个学子生病了,而且最开始生病的那批人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真担心这些人出什么事。
那些没有生病的学子吵着要回家,原本他们不敢放人的,今天见情况失控了,只能把人放回去了。
“可以的,只不过要掩住口鼻,免得病人影响你们。”最重要的是担心他们影响病人,但是这话她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