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皇宫的浣衣局,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洒在这片满是劳作身影的地方。潘淑红站在硕大的木桶里,每一下踩踏都用尽全身力气,沉重的床单在胰子粉的泡沫中翻滚,她的双脚早已被泡得惨白发皱,像是失去生机的枯木,每挪动一步都钻心地疼。
突然,“啪”的一声,一块石子精准地落在木桶边上。潘淑红身形一僵,手上动作顿住,眼神警惕地左右张望,随后迅速放下手中活计,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蹑手蹑脚地朝着浣衣局后院那片荒僻之地走去。
后院的空地杂草丛生,肆意生长的草茎纠缠在一起,其间点缀着几株散发着怪异气味的野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潘淑红快步走进空地后方的狭长巷道,昏暗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扭曲。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地从背后抱住她,潘淑红娇嗔地骂了一句,黑影松开手,两人迅速躲进角落,脑袋凑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昏暗中,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竟是一名太监。
这一幕,被蹲伏在暗处的小千子看得真切。小千子紧紧盯着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这对秘密相会的人。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紧张又兴奋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足以震惊皇宫的秘密。
春和宫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朱允文坐在雕花椅上,手拄下颚,神色专注地听小千子汇报。小千子跪在地上,额头微微沁出细汗,一五一十地把所见所闻道出。
朱允文眉头微皱,语调平静却暗藏波澜:“可有查到这名太监的身份?”
“回殿下,奴才一路跟踪,发现这名太监是在御马监当差的蔡为,看他与潘淑红那行径,二人可能是对食关系。”小千子低声回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哼!竟然在宫里私下对食!”朱允文满脸鄙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仿佛这对食之事是对皇家威严的公然挑衅。
“奴才还在浣衣局后院里发现了此花草!”小千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方巾,一股细微却刺鼻的异味瞬间弥漫开来。
朱允文定睛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笃定:“五色梅?一切果然和潘淑红有关系。”
“上次让你派人调查尚服局的女史以及贤妃身边的宫女,结果怎么样?”朱允文身子前倾,语气中透露出急切。
“回禀太子,贤妃那边的宫女已排除,并无任何可疑,行踪轨迹也简单。”小千子有条不紊地回复。
“那尚服局呢?”朱允文追问道,眼神紧紧锁住小千子。
“尚服局也盯梢了几天,暂时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小千子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朱允文眉头紧锁,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丝怀疑:“不可能!一定有人接触过潘淑红!”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接着,他认真叮嘱小千子:“继续加派人手给我盯住这名太监,排查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还有继续派人盯住潘淑红。”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才遵命!”小千子恭敬地作答后,退下执行命令。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日都像是煎熬。朱允文被繁重的课业、前朝政务以及香玺的案件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内心愈发焦灼。但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前往锦衣卫看望香玺,将调查进展细细说与她听。
在朱允文的悉心照料下,香玺的身体逐渐好转。曾经苍白如纸的脸色泛起了红润,手上的伤痕也开始结痂,像是在告别那段痛苦的过往。然而,朱允文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原本英气的脸上满是倦容,眼眶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眼写满了疲惫。
香玺看着满脸倦容的朱允文,心中满是内疚与心疼。
“你是不是只为了帮我查案,没有好好休息?”香玺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关切。
“没有!我每天都时间充沛!休息得很好!”朱允文挠挠头,强挤出一抹微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
“你骗人!一看你眼睛就知道,好好休息怎么会布满血丝!”香玺佯装生气,语气中却满是心疼。
“香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真相。现在已经确定五色梅来自潘淑红,但她身处浣衣局,她是怎么接触到那瓶香水?这个幕后接线人还没有找到。”一想到证据不足,朱允文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慌张。
“尚服局女史太多,一定不好排查。新来的女史并不知道潘淑红,不用花费太多时间。着重查一查以前跟过潘淑红的女史就好!”香玺在脑里仔细梳理着尚服局所有女史,试图为朱允文提供线索。
顺着香玺的话,朱允文低头沉思:“你可还记得哪些女史是之前跟着潘淑红的?特别是与她交好的!”
“嗯。我都记得。老的女史估计15人。与她关系交好的大概5人,我都写给你。”香玺一边说,一边寻找笔墨,动作迅速而干练。
“香玺,还有两周时间,我会尽快找到线索和证据!”香玺的提醒让朱允文恢复了些许信心,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那如果…如果真的在期限前还没找到证据呢?”香玺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不会!你放心!”朱允文斩钉截铁地承诺,试图给香玺吃下一颗定心丸。
“殿下,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没有查到。我若真的要发配,求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傻事。”香玺情不自禁地握住朱允文的手,眼中满是恳切。
“我不会让你去南缰的。这是一条死路。我不可能让你去送死。”朱允文的眼里透着不容商量的决绝,紧紧握住香玺的手,仿佛在宣誓对她的守护。
“如果真是这样我便认命。但我不能看你为我冒险,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香玺依旧握着朱允文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为他着想的深情。
“香玺,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也自有计划!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行动!”朱允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试图安抚她的不安。
“谢谢…”香玺话还未说完,朱允文就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比:“说过别再言谢!”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带着一丝宠溺。
香玺低头浅笑,默不作声,脸色微红,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羞动人。
朱允文看着香玺,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香玺,我知道你现在已是自由身了!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你愿意接受我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期待。
“殿下,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被休女子,身份低贱,如今又有罪在身,我如何配得上你?”听到朱允文的告白,香玺的心猛地一紧,内心充满矛盾与挣扎。
香玺想抽回手,但朱允文紧紧握住,言语慎重而又恳求:“我不在意身份!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不会改变!”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香玺。
“可是,如果我答应你,恩惠怎么办?”香玺注视着朱允文的眼睛,语气认真,眼中满是纠结。
朱允文突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于是一字一句缓慢真诚地说道:“恩惠是我皇爷爷逼我所娶。我早已和她说清楚我无法把她当作妻子。就算我对不起她,我也只能给她一个名份。我不想违心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坚定。
“我们这样太自私了!”香玺闻言眉头皱成了一团,内心在道德与爱情之间徘徊。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我清楚明白,你是我所爱的人,也是我想娶为妻子的人。”朱允文一把拉过香玺把她抱入怀中,眼神温柔且充满怜爱,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
朱允文突然的举动让香玺猝不及防,心跳不由地加快许多,她赶紧推开朱允文,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允文,等我出狱吧!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与羞涩,脸颊绯红。
对于一段失败的感情刚结束,香玺真的没有信心立刻开始另一段感情。虽然她心中已对朱允文产生别样的感情,但她还是努力告诉自己要理智。何况对方是朱允文,那个最终会被朱棣夺取皇位的人。她能够接受这个结局吗?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去经历这些。她需要一些时间冷静思考。
朱允文听了香玺的话突然笑了。她叫他允文!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朱允文没有说话,而是轻捧住香玺的手心,摊开她柔嫩的掌心,用食指在她掌心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香玺读懂了它们——“等你”。
这两个写在她掌心的字像被烙下无形的烙印,让她的手心发热,也让她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文华殿的琉璃瓦上,整座宫殿熠熠生辉。殿堂里,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朱允文正跟着张太师研读四书五经。
小千子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待朱允文下学走出文华殿,小千子急忙低声唤他:“殿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与急切。
朱允文看见小千子着急的眼神,心中一喜,猜到调查有了进展。于是二人一边朝春和宫快步急走,一边轻声交谈。
“有何进展?快说!”朱允文迫不及待,眼神中满是期待。
“回禀殿下!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来报!他们查到尚服局的女史文兰和蔡为有过接触。文兰每隔一周就会让蔡为替她带一些药材和银两出宫,我们的探子一路跟踪,发现蔡为出宫后把文兰的东西交给了宫外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就是文兰母亲。”小千子如实禀报,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你是说文兰就是潘淑红的接线人?”朱允文露出惊喜的神情,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有这个可能。但并无实质证据!”小千子有些为难地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除了文兰,其它女史呢?有没有和潘淑红有交集?”朱允文追问,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没有!我们跟了快十天!只有文兰一人!”小千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沮丧。
“距香玺被发配只有5天。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朱允文心急如焚,在心中盘算着对策。
“殿下的意思是?”小千子一脸疑惑,等待朱允文的解释。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幕后操纵的人就是潘淑红。而蔡为与其有染,同时蔡为又接触过文兰!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潘淑红通过蔡为把五色梅交给文兰的可能性最大。”朱允文没有理会小千子,口里喃喃自语,眼神坚定而专注。
“是的!但殿下,只凭这些,无法让锦衣卫翻案!”小千子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知道!当务之急,我只能赌一把了!”朱允文眼神透出一种笃定,仿佛下了重大决心。
“殿下,您想怎么做?”小千子追问,眼中满是好奇。
“今晚,你去把文兰的母亲带进宫,再把文兰和蔡为给我带来!”朱允文果断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小千子领旨后便急忙着手办理朱允文交代的事去了,动作迅速而果断。
在春和宫的正堂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朱允文端坐在紫檀雕花罗圈椅上,身姿笔挺,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跪在地上的文兰,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她心底的秘密一一洞悉。
“本王已经知道贤妃的香水是你下的毒!若你如实招来!本王饶你不死!”朱允文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审问起文兰,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威慑力。
“冤枉啊!奴婢…奴婢没有做这样的事!望殿下明察!”文兰浑身颤抖,说话磕磕巴巴,声音里带着恐惧与绝望。
朱允文丢了一些五色梅在地上!
“可曾见过这种花?”朱允文疾言厉色,眼神紧紧锁住文兰。
“奴婢未曾所见!”文兰低头查看,满脸疑问,眼中满是疑惑。
“闻一闻它的气味!”朱允文厉声吩咐着,语气不容置疑。
只见文兰拿起花嗅闻,突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文兰的反应正中朱允文下怀,他早已洞悉一切,于是转身对小千子说道:“把蔡为带上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随着朱允文一声令下,两名侍卫便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进入大堂,然后把这人狠狠地丢在地上。
文兰看出此人正是蔡为,但他因为被酷刑鞭打早已昏迷不醒。蔡为遍体鳞伤的样子让文兰的内心更加恐惧,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知道你经常与蔡为见面,并让他给你带东西出宫!你胆子真大!你可知道私带东西出宫是大罪!”朱允文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斥责。
“奴婢知错!但奴婢只是带了自己的物品和钱财!没有偷盗宫中任何东西!”文兰避重就轻,努力为自己辩护,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本王不关心你带东西出宫一事。本王关心的是你勾结潘淑红与蔡为所做之事!”朱允文话锋一转,直切主题,他冷冽寒凉的声音令人倍感压抑,文兰吓得不敢出声,身体蜷缩成一团。
朱允文接着说:“蔡为和潘淑红对食!这花是在浣衣局后院找到的。你和蔡为又私下联络。刚才看你闻这花的反应,本王断定,是潘淑红命令你把五色梅汁液放在贤妃香水里的,是不是?”朱允文此刻已经快失去耐心,语气咄咄逼人,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威严。
“奴婢没有,真的没有!”文兰声音颤抖,不住地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招的!我本来不屑使用此等手段。但你如此嘴硬,就休怪本王。”朱允文的嘴角轻微抽动,眼神藏着让人畏惧的愠怒,接着他转头对小千子示意,“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小千子带着一名老妇人走入大堂。老妇人病弱体衰,一看见文兰眼泪就不住地扑簌,口里轻声唤着:“女儿,为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但刚才殿下说了,你要是招了,他会饶你一命!女儿,你听话!快一五一十地招了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担忧与焦急。
文兰看见母亲,霎时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泪水决堤般涌出。
“小千子,把老人家带下去吧!”朱允文的眼里有一丝不忍,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接着他看着文兰,严肃认真地说:“文兰,本王念在你一片孝心。你只要招了,供出幕后那人,我保你不死。之后还会将你送出宫,让你得以陪伴你母亲!但如果你冥顽不灵,你明天就再也无法为你母亲尽孝了。不只如此,本王也定不会饶你性命!”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威逼与利诱。
朱允文现在只能赌博!赌文兰的孝心,赌文兰的心理防线,更赌接线人是否真的是文兰。
文兰被朱允文的话吓得直发抖,脑里一片空白,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趴在地上不停地轻声哭泣。
文兰的沉默与抽泣让朱允文愈发地不安与烦躁。想到香玺很快就要被发配,朱允文内心慌乱不已,在心中默默祈祷文兰能尽快招供。
“文兰,你要想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为了潘淑红葬送你母亲和你自己的性命,值得吗?”朱允文继续威吓着文兰,试图打破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期待。
此刻文兰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下,眼泪汪汪道:“太子,我招!我招!只要你放过我的母亲。我什么都招!”她的声音带着绝望与解脱,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招,我必保你和你母亲平安无事!”朱允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堂内回荡。见文兰愿意招供,他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原本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
“是潘淑红托蔡为来找我的!”文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
朱允文闻言,长舒一口气,心中积聚的怒气与紧张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脸上的表情也随之缓和许多。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等待文兰继续说下去。
“潘淑红早就知道我母亲久病。蔡为说如果我帮潘淑红在蓝尚服送给贤妃的香水里放一些五色梅汁液,他就会给我宫外的母亲送钱和药材。”文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继续说道。
“潘淑红人在浣衣局不得外出,她如何知道香玺给贤妃进贡了香水?”朱允文的语气冷静,眼神中透露出睿智与沉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蔡为告诉她的。她一直通过蔡为打听着宫中的情况。”文兰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在朱允文强大的气场下,她显得格外渺小与无助。
“你接着说!”朱允文抬手示意,眼神中透露出鼓励,希望她能毫无保留地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一开始我就拒绝了,生怕惹事。但蔡为看出我的顾虑,就劝说我这五色梅只是味道腥臭,没有毒性。潘淑红只是想把香水味道弄坏,好让贤妃不满意气味责怪蓝尚服。以此为自己出一口气。之后蔡为打开汁液给我闻,我发现果真是味道腥臭,也就没有多想,觉得应该影响不大,同时想到在宫外的母亲生病需要钱和药材治病,就按他们说的做了。”文兰一口气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清楚,说完后,她瘫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一个毒妇!”朱允文气得猛地站起身来,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潘淑红如此歹毒,竟用这种手段来陷害他人!”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对潘淑红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慨。
“殿下,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不知道它有没有毒。如果我知道有毒性,打死我也不会帮她!”文兰被朱允文的暴怒吓到,急忙解释,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嗯!我不怪你!”朱允文看着文兰惊恐的样子,语气又恢复温和,“我问你,那个装五色梅汁液的瓶子可还在?”他深知,这个瓶子是至关重要的证据,只有找到它,才能让整个案件真相大白。
“奴婢知道贤妃生病后,吓坏了。后来又知道蓝尚服被逮捕。为了不让人在宫中发现这只瓶子。奴婢就把它放在一个包裹里让陈义帮我带出宫交给我母亲了。不知我母亲是否遗弃?”文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满是担忧。
“小千子!把那老妇人请上来!”朱允文的声音越来越温和,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千子,眼神中透露出急切。
不一会儿,老妇人在小千子的带领下走进堂内。她一见到文兰,便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她,痛哭起来:“女儿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朱允文见状于心不忍,但事情还未处理完,他只能狠下心来打断母女俩的哭诉:“文兰,你先别哭!快问问你母亲那瓶子的情况!”
文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老妇人轻声说:“母亲,我上次给你的包裹里有一个小瓷瓶,你丢了吗?”
“可是那只白色带青花的小瓶子?”老妇人擦擦眼泪,急切地问道。
“嗯嗯!正是!”文兰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没丢。你带来的东西我都没丢。全部为你收好放着。”老妇人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
朱允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语调轻松地对小千子说:“小千子,快送这位老妇人出宫!并把那只瓷瓶带回来!”
老妇人紧紧抱着文兰,担心与不忍地看着她,不舍得离开。朱允文看出老人的担忧,便轻声安慰:“老人家,你别担心!再过不久,我就会让你女儿与你团聚!她再也不用呆在这宫里吃苦了!”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老妇人和文兰不停跪谢着朱允文,眼中满是感激。
朱允文看小千子把老妇人带走后,便接着吩咐文兰:“文兰,明天我让小千子带你去锦衣卫,你把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锦衣卫的周林!”
“殿下,这样我会不会难逃死刑?”文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与担忧,声音也微微颤抖。
“你主动自首,便不会死刑!你放心!本王会让周林求情,劝皇上对你从轻发落!”朱允文的语气坚定而温和,给文兰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殿下!文兰相信你!”文兰感激涕零,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翌日,阳光洒满了整个皇宫,文兰在小千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锦衣卫的衙门。她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大堂。周林早已在大堂等候,他的目光严肃而锐利,看着文兰走进来,微微点了点头。
文兰按照朱允文的吩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林。周林听完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立刻下令,将潘淑红和蔡为抓捕归案。
潘淑红被押解进来时,依旧一脸倔强,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当周林将文兰的供词以及找到的瓷瓶摆在她面前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蔡为也被带了进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周林的眼睛。
周林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如实禀告给朱元璋。朱元璋得知后勃然大怒,只见他怒目圆睁,拍着桌子厉声呵斥:“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传我旨意,浣衣局宫女潘淑红、御马监太监蔡为谋害主子,霍乱宫闱,斩立决;尚服局女史文兰,念在其主动认罪,被人蛊惑而犯罪,杖刑三十,贬出宫门,以儆效尤!还有,烧毁浣衣局所有五色梅。”
“皇上,现已查清,蓝香玺是被人陷害的,那此女该如何处置?”周林跪在地上,恭敬地请示。
“还她清白,把她释放了!”朱元璋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奴才遵命!”周林正要退下,忽见朱元璋又若有所思地说:“慢着,带蓝香玺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