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刷着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那串熟悉的数字,是老爸打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老爸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指定有事儿。
“喂,爸,咋啦?”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电话那头传来老爸略显为难的声音:“你四舅家的阿秀,初中刚毕业,没考上高中,想来西安打工。你看能不能……”
我一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四舅他们一家人啥德行,太爱占便宜了。每次从咱们家走,恨不得把咱家搬空。妈之前收拾住院的时候,他们一个人都没露面,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再说西安这边,收入不高物价还贵,阿秀一个小姑娘,又没学历,怕是养活自己都难。我们平时忙得团团转,哪有精力照顾她啊。”
老爸沉默了一小会儿,无奈地说:“你四舅找了我好几趟,他是你继母的弟弟,我实在没法拒绝,这事儿我都应下了,你就看着给安排安排。”
我心里一阵纠结,虽说不情愿,但老爸的面子又不能不给。犹豫了好一会儿,我尴尬地开口:“爸,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普通打工的,能帮的我肯定帮。但先说好,以后她咋样可别怨我,我就尽我这点情分。”
老爸应了句:“行,你看着办吧。”便挂了电话。
没办法,老爸的面子大于一切。到了第二天,阿秀到车站就给我打电话。当时我手上正改着一个重要项目,实在走不开,但也没办法,只能请假去接她。想着小姑娘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我又给她买了两套衣服,一套睡衣,一套外穿的,还买了不少生活必备品。回家后,我把儿子赶到沙发上睡,给他腾出了一间房子。
这阿秀长得倒是真的秀气,可就是太懒了。早上闹铃响好几遍都叫不起床,晚上刷手机能刷到两三点。我也不能一直养着她,只能通过朋友给她介绍了几个工作,让她自己去应聘。毕竟我能力有限,也不可能什么都替她做。
当天晚上,我和她做了一次深度谈话。我语重心长地说:“阿秀,你年龄小,文化程度也低,我的建议是你先找个兼职干着,一边再学点技术,考个驾驶证,提升提升自己。这样不管到哪儿,老板都能看到你的闪光点,才有挑选工作的资本。不然以你现在的水平,想在这儿找份好工作,太难了。”
阿秀乖巧地点点头,说:“姐,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我肯定好好干。”
就这样,我花了小2000多块钱才把她安置在自己家里,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可仅仅过了26天,我下班回家,发现她住的房间被搬得一空。我赶忙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阿秀略带愧疚的声音:“姐,对不起,我已经回到老家了。”
我一头雾水,赶忙给老爸打电话询问。老爸叹了口气说:“唉,其实阿秀来你这儿之前有个男朋友,那男孩家里有遗传病,你四舅不同意,就把她送到你那儿,想让他俩断了联系。谁知道现在这孩子,哪能管得住,他俩偷偷开宾馆、私会,我也是刚知道。”
我听了又气又无奈,忍不住抱怨:“爸,你看这事儿弄的,我花了差不多3000块钱,结果不落好,还养了个寂寞。”
老爸懊悔地说:“玲,爸对不起你,你当初说得对,我不该为难你。”
我心里虽然委屈,但也只能打个马虎眼:“爸,都过去了,不说这事儿了,也不是啥大事。”可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只觉得这事儿太让人难受了。
春节回家过年,北方的寒风刀子似的刮着,仿佛要把人整个穿透。弟弟不在家,能开车的就只剩我一个,无奈之下,我拉着一家人前往老妈的娘家——四舅家。
一进门,相互打过招呼后,大人们便围坐在一起拉家常。北方的冬天冷得彻骨,春节期间气温常在零下十到二十度徘徊,我向来畏寒,被冻得手脚冰凉,一眼就瞧见了屋里的炕,赶忙走过去。炕边放着一把椅子,我一只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快速脱鞋,想着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我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椅子靠背竟直直地朝我头上砸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瞬间失去平衡,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屋内顿时一片哗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神各异。有满是惊讶的,张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有纯粹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似乎想探究这意外背后的缘由;甚至还有几双眼睛里隐隐带着看笑话的意味,嘴角微微上扬。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强装镇定,自我解嘲道:“哎呀,好几年没摔跤了,都快忘了这滋味儿。”
当我抬起头准备起身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头顶。眼前不仅有那把闯祸的椅子,旁边还有一张八仙桌,而桌上摆放的,正是已经去世几年的姥爷的照片——他是我后妈的父亲。姥爷的目光从照片中直直地射向我,那眼神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我的心猛地一紧,恐慌感如潮水般迅速布满全身。
我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可不知为何,目光却被那照片牢牢锁住。就在我满心恐惧之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倔强:我自问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我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与照片中那双死寂的眼睛对视着,在心里暗自吐槽:“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孙女,害我花了几千块钱,还欠了一屁股人情,她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把我晾在这儿。你自己家里的事儿都管不好,还来吓唬我?”
就在我和照片暗暗较劲的时候,屋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诡异的是,照片上姥爷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那笑容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妈妈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急忙走过来把我扶起,扶我上了炕。我再次回头,不经意间瞥见四舅、四舅妈和表妹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失望仿佛实质化了一般,让我心里一阵发毛。为了妈妈,我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在这屋里待着。
可接下来的时间,怪事接连不断。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紧紧盯着我,无论我看向哪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都如影随形。我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低沉的叹息声,可当我竖起耳朵仔细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没办法,我想起奶奶给我教的方法,我趁他们都不在意的时候,对着姥爷的方向就呸呸呸吐了三口唾液,这才安稳一点。
冬天的天黑的比较早,吃完下午饭的时候窗外的风刮得更猛烈了,吹得窗户“哐哐”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拼命撞击着。屋内的灯光也开始闪烁不定,忽明忽暗,让人心里直发慌。我紧紧攥着衣角,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只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再快些,好让我能早点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心理作用,可周围的一切却愈发不对劲。
这时,四舅突然站起身,说要去厨房端些点心来。他刚离开,屋内的气氛就更加压抑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我偷偷瞥向那张八仙桌,姥爷的照片竟像是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表妹坐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可我却感觉她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瞟我,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意味。四舅妈则坐在那里,表情冷漠,一言不发,她的沉默让我心里更加发毛。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我脖子后面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看向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可那风却像是从四面八方钻进来的。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缓缓踱步,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
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对妈妈说想出去透透气。妈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匆匆走出屋子,刚到院子里,就感觉有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我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在寒风中摇曳,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把奶奶给我的护身符紧紧的握在手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试图用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语言和他沟通,姥爷,这事儿你不能听片面之词,你好好打听打听,我怎么对待你那个不成器的孙女,他在我那儿的时候住了26天,我花了3000多块钱,我一天天为他忙的团团转,可是他这回来不到四个月,怀孕已经六个月了,你自己想想谁对谁错,不要再纠缠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不要让我找法师收了你。说完,当我准备往回走时,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了,无论我怎么用力推,那门就像是被死死锁住了一样。
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不该来……”我惊恐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无尽的黑暗。我的心跳急速加快,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我继续拍打着门,大声呼喊着妈妈。终于,门开了,妈妈一脸焦急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回到屋里,我发现屋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姥爷的照片也不再有诡异的雾气,灯光也不再闪烁。可我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绝不是幻觉。我便和他们家人打了招呼,强硬的拉着妈妈回家了,这一夜,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总感觉人不要太善良,对别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伤害,我心里也默默发誓,以后我不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