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信回到陆楹手上后,这位被蒙在鼓里,自以为聪明运筹帷幄的女人高兴地笑了。
她没想到陆姰真的喜欢那种蠢货,竟对人毫不设防,至于信中说陆姰三日后要去青山寺祈福一事是否有诈,她派人一探便知。
约摸过去一个时辰,前去寺里打听消息的属下回来禀报她:“主子,太女要去青山寺祈福属实,这事并没让太多人知道,想来是私底下的出行。”
陆楹撇去茶中的浮沫,热气模糊了她眼中的杀意:“安排人潜伏在寺中,不着痕迹给她下毒。”
“是。”
现在还不是杀陆姰的时候,先用毒慢慢侵害她的理智,把人变成疯子被大家所弃后,她才能有出头之日。
当然陆楹也可以让泉沧去下毒,只是她不太信任这种好骗的蠢东西,留人在陆姰身边当个内线,能知晓敌人动静就足矣。
丝毫不知自己被双方利用的泉沧正跟着高公公学走路,他一脸苦大仇深,双腿不听使唤:“公公,学你们人走路好难啊……”
高公公面容慈祥,但也不失严厉,他扶稳对方,耐心解释:“泉公子若想跟殿下外出,就得努力学好怎么走路,虽不用像王公贵子那般有礼,但也要看的过去。”
泉沧很想出去玩,就只好咬牙坚持下去,尽量控制双腿的肌肉,让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有劳公公费心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高公公搀扶他的手臂,继续教导他走路,嘴里也不忘夸赞几句,“泉公子天赋极好,已经走得像模像样,倘若再坚持两日,便可来去自如。”
泉沧信心倍增,他自从上岸后跟着陆楹就没有再出去见过世面,如今在陆姰这有机会体验人间风采,他当然不想错过。
入夜,陆姰沐浴过后,便按剧情过来抱着同样洗香香的泉沧。
泉沧挣扎一下,才妥协地窝在她怀里,用手抓着她柔顺的长发玩:“殿下,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这样睡一点也不舒服,我想睡在水里,那里才宽敞。”
“因为我要欺负你。”陆姰说的直白,下一秒就掐住他腰间的软肉,把人欺负哭了。
“呜……疼!”泉沧哭出小珍珠,用力拽住她的头发扯,倒是学聪明了点:“我就知道你惦记我哭出来的珠子,你坏!”
陆姰头上吃痛,只好用手揉揉他的腰,转移话题:“我不欺负你了,一起松开行不行?”
泉沧点头,跟她一起撒手。
结果陆姰直接反制,把他背朝上摁在柔软的床铺里打屁股。
“呜呜呜殿下你又骗我!”
泉沧哭得更伤心了。
陆姰停手把珍珠收集起来,等人哭得差不多了,才躺回去睡觉:“这次的珍珠没有上次的多,我要何时才能凑够做珍珠衫的数?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多哭哭吧。”
泉沧气鼓鼓的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蜷缩起来往里面挪,连被子也不盖了。
可恶,他以后绝对要忍住眼泪,让陆姰做不成珍珠衫!
于是丝毫没有愧疚心的某人自己盖好被子,率先梦会周公。
等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泉沧才转回身来,偷偷抢她被子进行报复。
被吵醒的陆姰也不睁眼,手臂一伸就将对方搂进怀中,顺势盖好被子睡觉。
泉沧报复失败,只好安分下来,闻着她身上沾染的浅浅檀香入睡。
嗯……确实比睡在水里要温暖。
三日后。
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向城郊的青山寺。
泉沧身穿靛蓝色广袖对襟锦衣,发间别着根羊脂玉的簪子,看起来像养在深阁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他挑起窗前的帘子好奇打量着外景,从热闹的街道到绿意盎然的城郊,什么都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慵懒侧靠在一旁的陆姰则手执折扇,通身是石青色宝相花刻丝缎袍,乌发束冠,眉心朱红,气质非同一般。
她吩咐着跟小孩似的泉沧:“今日风大,看这么久也该将帘子放下了。”
泉沧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而后将矮几上的点心往她那边一推,殷勤道:“殿下,海棠姐姐说你最喜欢芙蓉酥,我特意让她准备的,你为什么不吃呀?快尝一尝。”
他又给人空掉的茶杯里沏水,就差在脸上明晃晃地写“有事相求”四个字。
陆姰轻摇折扇,眉梢微扬,却无动于衷。
泉沧便凑过去,拿出自己在高公公那学的一点人情世故,给她捏肩捶腿:“殿下你坐这么久可累?我给你放松一下吧。”
陆姰合扇挑起他的下巴,轻笑:“是想吃小鱼干还是做甚?”
“想去街上玩,”泉沧的眼里暗藏星光,干净又动人,“等殿下忙完,带我去逛逛吧。”
“你倒是会得寸进尺。”陆姰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敲打他的头,没给出确切的答复。
泉沧吃痛,索性委屈抱头,憋红眼睛坐到旁边生闷气去了。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绝不能便宜对方!
陆姰也没有理会他,反而心安理得吃点心喝茶。
她甚至在想,这几日泉沧勉强有个人样了,往后倒是可以让海棠培养他如何伺候自己。
很快便到了青山寺脚下。
海棠摆好矮凳将主子迎下来,随行的四名带刀女侍也站在长阶两边恭候。
陆姰下来后就开始带人登阶进庙。
她今日没有佩戴象征身份的东西,也提前嘱咐过方丈不用特意迎接,别人瞧见了只当她是权贵出身,招惹不起,却想不到皇家去。
泉沧拽住她的衣袖紧跟步伐,显然不太适应用腿跨台阶,原本几息就能到的寺门,让他费了半柱香的时间。
“对不起……是我耽误你们了。”
陆姰不置可否,她任由对方继续抓着自己的衣袖,将人带进庙里见过方丈。
然后又上香、祈福、愿父母安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泉沧懵懵懂懂,跟着她一起做这些事情,倒也不觉得无聊。
“阿弥陀佛,殿下和这位施主可以移步厢房稍作歇息,老衲已让人备好了热茶,不多时就能享用斋饭。”慈眉善目的老方丈招待着两人,他与陆姰熟识,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当年徐安为了能诞下子嗣,求遍城中寺庙里所有的观音,最终在这青山寺得偿所愿。
所以徐安也会常常带孩子来这小住几日,方丈还给他们留了专门的厢房,每日派人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