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毒辣,正午的骄阳似熔金一般倾泻下来,虎踞山顶热浪滚滚。
昔日固若金汤的薛家大本营,此刻只剩一片焦土,残垣断壁。
陈修孑然而立,山风鼓荡着他的衣袍,发出猎猎声响。
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满目疮痍,心中百感交集。
薛洋的身死,仿佛一块巨石落地,压在他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战斗过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不少士兵身上都挂了彩,鲜血浸透了盔甲,他们三三两两,就那么瘫坐在地上,有的在默默包扎伤口,有的互相搀扶着,想抓紧时间恢复一点体力。
短暂的沉默后,陈修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山巅的寂静:“兄弟们!”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疲惫却眼神依旧坚毅的士兵们。
“薛阳死了,但是战斗,还没完!”
“薛家的精锐,还有王林千户,正在山下激战,我们得立刻去支援他!”
话音未落,叶卿儿莲步轻移,走到陈修跟前,素手轻轻一抬,递过来一颗丹药,药香淡淡的。
“陈修,吃下这枚回元丹,能帮你快速恢复伤势。”
陈修接过丹药,没半点犹豫,直接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滋润着疲惫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原本沉重的身体,也轻快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叶卿儿,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接连激战,叶卿儿始终不离不弃,默默付出,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多谢叶小姐。”陈修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叶卿儿微微一笑,清丽的容颜,如同清晨带着露珠的鲜花,让人心旷神怡。
“不用谢,咱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旁边的张玉,眼神黯淡了一下,原本带着期待的目光,也失去了光彩。
他默默转过身,看向远方,好像远处的风景,能抚平他心里的那点失落似的。
陈修略一沉吟,对叶卿儿说:“叶小姐,这次张少爷也出了不少力,不知你身上还有没有疗伤的丹药?要是有,能不能给他一些,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嗯。”叶卿儿轻声应道,声音清脆。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战场,正杀得天昏地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薛家二长老薛洪,还不知道大本营已经失陷,他此刻带着薛家精锐,跟王林带着的一千多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杀。
“王林小儿!老子今天非把你剁成肉泥,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薛洪面目狰狞,头发都竖了起来,手里的链枪舞得呼呼作响,时而像长枪一样直刺,时而又像鞭子一样抽打,链枪前端的精钢枪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每一击,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听着就让人胆寒。
他已经杀红了眼,满腔怒火,全都倾泻在了王林他们身上。
“薛洪!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王林怒吼一声,毫不示弱,手里的精钢战刀,舞得如同雪花翻飞,刀光凌厉,宛如蛟龙出海,招招直取薛洪的要害。
他身经百战,临危不乱,虽然兵力上有点吃亏,但依旧沉着冷静,指挥若定。
战鼓声震天,大地都跟着颤抖。
双方人马,像决堤的洪水,从山两边疯狂冲下来,狠狠撞在一起。
士兵们面目狰狞,怒吼着,嘶叫着,把全身力气都用在手里的兵器上,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拼命的架势。
受伤的人,惨叫声划破长空,凄厉又绝望,伴随着兵器砍进肉体的沉闷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滚烫的鲜血,汩汩流出来,在山间汇成一条条小溪,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场战斗,就是力量和意志的生死较量,是生命在死亡边缘的疯狂挣扎。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让人身处其中,不寒而栗。
薛家精锐,毕竟是炼器世家,私兵的装备,都是薛家精心打造的上好兵刃。
仗着手里的家伙事儿好,加上悍不畏死,配合默契,在战场上简直如虎添翼,渐渐占了上风。
王林手下的兵,虽然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但面对薛家精锐不要命的打法,还有更胜一筹的兵器,就有点吃力了,开始节节后退。
“铛!”
王林挥刀挡开薛洪的一次直刺,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臂像被铁锤砸中一样,瞬间麻了。
这股力量,顺着手臂,一路冲到五脏六腑,让他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薛洪的链枪如影随形,枪身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枪头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抽向王林的腰间。
这老家伙,灵识境巅峰的实力,可不是盖的。
枪还没到,那股子劲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周围的小兵,实力差点的,直接被这气浪掀飞,噗通噗通倒了一地,嘴里吐着血沫子,眼看就不活了。
稍微强点的,也脸色煞白,噌噌噌往后退,眼珠子里全是惊恐。
王林大惊失色,这一击若是被击中,他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他咬着牙,硬是把手臂上的剧痛给压下去,全身灵力不要命似的往腿上灌,脚下猛地一蹬地——
“嗖!”
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爆射出去。
“轰!”
链枪落空,狠狠砸在地上,那动静,地动山摇!
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坑,碎石子乱飞,尘土像炸开锅一样,腾空而起。
薛洪一击不中,脸上狞笑更甚,手腕子一抖,链枪又来了!
只见他把链枪舞得跟风车似的,呼呼作响,枪影重重,时而像暴雨一样密集,时而又像狂风一样横扫,时而更阴险,像毒蛇一样缠绕,变化多端,防不胜防。
王林刀法是精湛,可架不住薛洪这不要命的打法,还有这神出鬼没的链枪,只能咬牙硬撑,一时间,险象环生,身上也挂了彩。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王林手底下,又有四个百户,被薛家精锐给砍翻在地,士卒死伤惨重,前线的阵地,眼瞅着就要崩了。
“顶住!都他娘的给老子顶住!谁敢退一步,老子砍了他脑袋!”
王林迅速后退,拉开与薛洪的距离,眼神凌厉。
眼瞅着情况要糟,他也顾不上心疼了,立刻下令,把预备队给顶上去,填补防线上的缺口。
同时,他火速派人,去后方找黄埔烈求援,再不来人,估计他们这伙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哈哈哈!王林小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杀!杀光这群狗崽子!”
薛洪越打越兴奋,挥舞着链枪,枪尖上还滴着血,一甩手,又把一个想偷袭他的士兵脑袋给开了瓢,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薛洪!你他娘的少得意!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呢!”
王林也是被激怒了,眼睛都红了,猛地发力,战刀舞成一团银光,像一道匹练,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要挡住薛洪这疯狗一样的攻势。
山脚下,杀声震天,战况越来越激烈,简直是生死一线。
山顶上,陈修他们喘了口气,吃了叶卿儿给的回元丹,伤势好歹是稳住了,灵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听着山下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陈修知道,时间不多了。
“兄弟们!”陈修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如炬,“诸位兄弟!随我杀敌!”
他留了一小部分人守着大本营,以防万一。
其他人,跟着他,杀气腾腾地冲下山。
战场上,薛洪仗着枪法精妙,实力又强,已经渐渐占了上风,他眼神里闪着寒光,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冷笑,似乎胜券在握。
然而——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枪声,像催命符一样,突然在薛家精锐的后方炸响。
“砰!砰!砰!砰!砰!”
火铳齐射的声音,震耳欲聋,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弹丸带着火星,像流星一样,划破空气,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薛家精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懵了。
一片片的薛家士兵,惨叫着倒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陈修带着火铳队,像天兵天将一样,从薛家精锐的背后杀出来,直接扭转了战局。
火铳兵的火力,在狭窄的山道上,发挥到了极致,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薛阳怎么搞的,大本营…失陷?”
薛洪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眼神里的怒火,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阴沉。
大本营失陷,显然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环顾四周,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开始对他不利了。
短暂的权衡之后,他立刻做出决断:“分出一队人,跟我回援大本营!其他人,继续给我顶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王林一看战局逆转,眼睛都亮了,大吼一声:“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给我顶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两军再次混战在一起,战场就像烧开了锅,更加混乱,更加惨烈。
火铳的硝烟,弓箭的破空声,刀枪的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
血水,残肢,断臂,铺满了山道,活脱脱一个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