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又像是要喷出火来。
杀气腾腾,就差在脑门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身为薛家少主,他绝不容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贱民纠缠太久。
薛阳脚尖那么轻轻一点地。
轰!
一股子霸道灵力,瞬间炸开。
脚底下那青石板,咔嚓一声,裂纹跟蜘蛛网似的,一下就蔓延开了。
他人借着这爆发力,嗖一下蹿上天。
几个兔起鹘落,踩着飞檐走壁,眨眼间就窜到了十多丈高的半空。
周围看热闹的,脖子都仰酸了,嘴里啧啧称奇,惊呼声就没断过。
有那见多识广的老头儿,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压低嗓门儿,跟旁边人嘀咕:“乖乖,薛家的‘御风步’,真是绝了!”
半空中,薛阳周身灵力鼓荡,那气势,真跟火山爆发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风猎猎作响,吹得他那一身锦袍呼啦啦乱舞,更显得这位薛家大少爷,威风八面,贵气逼人。
“陈修,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薛阳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他就是天,陈修就是地上的泥。
“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薛家凭什么能在邺城横着走,千年不倒!”
话音未落,他手中折扇“唰”一下打开。
扇子一挥,两股子灰扑扑的龙卷风,凭空出现!
灰色龙卷风,裹挟着能把人骨头都刮酥的劲风,一路横冲直撞,空气都被撕裂了,发出刺耳尖啸。
房檐上的瓦片,跟纸糊似的,哗啦啦被卷飞,半空中碎成渣渣。
就连远处那些大树,都被这恐怖威压压弯了腰,枝条乱颤,叶子哗啦啦往下掉。
陈修眼神一凛,不敢大意。
身子一拧,像离弦的箭一样,嗖一下蹿起来,稳稳落在对面房顶上,脚底下瓦片,愣是纹丝没动。
他能感觉到,一股子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两道龙卷风里头,蕴含的灵力,强得离谱,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可怕得多。
“这就是薛家的底牌么?”
陈修心里嘀咕一句,手上可没闲着,紧紧握住铁枪,体内灵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轰隆隆奔涌而出。
枪尖上,银光乍现,一闪就是两道。
但这两道银光,可不是直愣愣往前冲的愣头青,而是像两条银蛇,扭来扭去,蜿蜒盘旋。
每一丝灵力,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在空中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灵力大网。
“来得好!”
陈修暴喝一声,声如炸雷,战意冲天。
“让小爷也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两道银色灵气,如同两条怒龙,咆哮着,迎向那呼啸而来的灰色龙卷风。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灵力对撞,掀起的气浪,像水波一样,一圈圈往外扩散。
周围的房子,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砖瓦碎裂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狂暴灵力,在半空中搅成一团,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风暴,方圆百丈之内,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陈修这一枪,虽然挡住了大部分龙卷风的威力,但薛阳那把骨扇,毕竟是玄阶灵器。
一缕夹杂着雷霆之力的余威,还是突破了陈修的防御,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直接捅进了他的经脉,狠狠轰在他丹田上。
激荡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
“玄阶灵器……威力果然够劲儿!”
陈修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庙都快炸了。
好在他丹田里的熔炉,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就转了起来,像个饕餮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涌进来的灵力。
但冲击力,还是把他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踩得房顶“咔嚓”作响,瓦片碎裂,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
薛阳一看,这致命一击,居然又被陈修给挡住了?
眼底寒芒一闪。
手中折扇轻摇,身子一晃,又窜到了另一处房顶。
没给陈修喘息的机会,手中折扇再次挥动。
灵力呼啦啦涌出,化作一道道锋锐气刃,密密麻麻,对着陈修劈头盖脸斩下来。
陈修也不是吃素的,铁枪舞动如龙,枪影重重叠叠,如同万千鬼影,将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每一招都狠辣无比,带着惊人的杀伤力,跟薛阳的灵力气刃,在半空中硬碰硬。
两人身影,快得像鬼魅,普通人眼睛都跟不上,只能看到两道影子,在屋顶上飞来窜去。
街道两边的百姓,早就吓破胆了,尖叫着,往远处巷子里,屋子里钻,生怕被这场大战的余波给扫到。
“哟,还挺能耐!”
薛阳眼里,杀意更浓了。
他总算明白,陈修这小子,凭什么敢在邺城这么嚣张了。
这枪法,邪门儿得很,绝对不是一般货色,招招奔着要害去,没半点花架子。
陈修没空搭理他,只是默默地,把丹田空间里的大量灵力,一股脑儿地灌注到铁枪里。
顿时,这柄普普通通的铁枪,也开始发光发热,爆发出接近灵器的威能。
两人越战越激烈,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打得难解难分。
薛阳的锦袍,已经被撕开好几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狼狈不堪。
陈修也好不到哪儿去,胸前被气刃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往外冒,把战甲都染红了一大片。
毕竟,他修为比薛阳差了一个小境界,硬碰硬,还是吃了点亏,看起来,比薛阳更狼狈一些。
但这俩人,谁也没退一步的意思,都卯足了劲儿,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们俩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邺城。
越来越多的武者,被这场大战吸引过来,远远地围观。
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俊的枪法!”
“玄阶灵器,对上凡兵,居然能打成这样,这小子,不简单啊!”
围观的人群里,不时传出压低的惊叹声,一个个激动得面色潮红。
茶楼上,皇甫烈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微微上扬:“陈修这枪法,带着浓浓的军伍杀伐之气,果然有点意思,没白等。”
张万钧也微微点头,眼里异彩连连。
这等惊心动魄的对决,让他俩看得如痴如醉,连手里的茶都凉了,也没顾得上喝一口。
战场中央,薛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每一次跟陈修的兵器碰撞,骨扇和铁枪相交时,迸发出的灵力波动,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要是当初,自己没那么眼高于顶,能拉拢这小子,岂不美哉?
可转念一想,一抹狠厉之色,瞬间掠过薛阳眼底。
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杀了陈修,一了百了!
薛阳眼中寒光暴涨,手中骨扇猛地一收,而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飞速旋转起来。
扇面上,符文骤然大亮,一股凌厉到极点的灵力,瞬间凝聚在扇尖之上。
骨扇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致命寒芒,直奔陈修的脑袋而去。
这一击,凝聚了薛阳全身功力,扇面符文交织成网,寒芒如电,快得不可思议,甚至连空气,都来不及发出震颤。
要不是陈修丹田里的熔炉,在千钧一发之际,疯狂发出警报,这一击,绝对能要了他的老命。
即便如此,寒芒还是擦着他的脖子,嗖一下掠了过去,在他颈侧,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差一点点,就身首异处了。
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染红了衣领。
“百主!”
火铳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可不想看到陈修就这么挂掉啊!
陈修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凉飕飕的。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蕴含着多么恐怖的杀意。
要是被正面击中?
恐怕脑袋都得搬家!
茶楼上,张万钧也坐不住了,眉头紧锁,语气焦急,“要不要出手拦一下?再这么打下去,陈修怕是要……”
皇甫烈眼神锐利如鹰隼,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场,语气却依旧沉稳:“再看看。”
场外,气氛绷得像根弦。
有人暗暗咬牙,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场中。
陈修的衣甲早就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风一吹,猎猎作响。
皮肉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灵力冲击留下的痕迹,看着就疼。
薛阳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死撑着,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那一丝血迹,还有越来越粗的喘息,却瞒不了人。
俩人,都快到极限了。
可眼神,还是野兽似的,凶狠,不肯退让半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咚,咚,咚……”
脚步声,整齐划一,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
吃瓜群众们,呼啦一下回头,抻着脖子往那边看。
一队重甲兵,迈着正步,朝这边来了。
铠甲摩擦,兵器碰撞,声音在街道上回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是赵统领!”
人群里,有人压低声音惊呼。
“军主大人身边的心腹,赵毅!”
“这位爷,出了名的狠角色……”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后退,让开一条路,眼神里都带着忌惮。
赵毅,大步流星走过来,目光如刀,一下就锁定了陈修。
街边的人,跑得更快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陈修!”赵毅嘴角一扯,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敌意,“你好大的胆子啊!”
“在邺城撒野,扰乱治安,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来人,给我拿下!”
重甲兵们,立刻行动,长矛“唰唰”举起,寒光闪烁,脚步声铿锵有力。
眨眼间,就把陈修和他那几十号火铳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茶楼上。
皇甫烈,一直没动那杯茶,这时才缓缓放下。
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看向张万钧,意味深长地说:“张家主,看来,该咱们出场了。”
“这台戏,总不能让他们唱独角戏吧?”
张万钧,神色也严肃起来,微微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是时候,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