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揉着发疼的脚腕若有所思。三小时前叶时雯发来的定位坐标确实显示在槐木岭深处,这说明原本“子时禁入山林”的禁忌确实被破解了。
他举起手电筒照向前方岔路,光束里浮尘乱舞:“该不会是我的阴阳眼出问题了?”
按照容萱提供的攻略,只要沿着溪流逆行就能抵达旧宅。
可当他第三次看见同一棵歪脖子松时,腕间智能表突然震动起来。
淡蓝光幕在视网膜投射出提示:【建议调用移动终端辅助定位。】
李杭立刻会意,掏出手机开启夜间模式。随着镜头扫过枯叶堆积的地面,取景框里竟浮现出断续的莹蓝光点,这些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发丝,正是当年程家仆人留下的路标。
“叶时雯那边应该到祠堂了吧?”他转头对虚空中嘱咐。
“跟紧点,这林子里可不止有我们。”话音未落,几缕青丝已缠上他手腕,容萱的实体化影像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循着电子屏幕里的荧光轨迹,他们很快穿过迷阵般的枫林。
李杭举着手机原地转圈扫描,确认四周没有出现那些扭曲的牛首黑影后,这才注意到前方景象,成排槐树在夜色中勾连成墙,枝桠间垂落的红绸带正随风飘摇。
“槐木招阴……”他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表盘心率瞬间飙上120。
腕间青丝突然收紧,容萱半透明的身影挡在他面前,绣着金线的旗袍下摆无风自动。
远处槐树林间的空地镀上一层奇异光晕,成群的棕白花斑幼崽正在啃食草根。
李杭的登山靴碾过枯枝发出脆响,惊得几头小牛警觉地竖起耳朵。
“可算找到线索了。”他压低声音,战术手套下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三天来他们穿越七个区域都未发现奶牛踪迹,此刻幼崽的存在如同暗夜萤火,昭示着核心区域近在咫尺。
正当他要迈步时,作战服内袋突然传来生物电流的刺痛感。这是军用级灵能探测器在示警。
李杭迅速抽出特制手机,启动AR透视模式对准牛群,全息影像中竟浮现出十几个嬉闹的孩童。
“生命体征转化率97.6%……”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喉结艰难滑动。
作战记录仪显示上次遇到人畜转换还是S级禁区,此刻d级诡异出现这种异变让他的战术面罩瞬间蒙上白雾。
容萱的量子腕表突然迸发红光,诡仆系统传来刺耳警报。
“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她拽住李杭战术背心的牵引带,“这些生物体的暗物质波动正在坍缩。”
他们循着导航丝继续前行,发现沿途槐树呈现诡异的再生痕迹。
当第五次经过相同年轮的树桩时,李杭突然驻足,战术背包的压缩饼干不知何时变成了发霉的草料。
智能腕表的计时器在踏入核心区后就陷入混乱,此刻显示他们已连续行军37小时。
李杭扯下呼吸面罩灌下电解水,喉间的灼烧感却越来越像某种反刍物的酸腐气息。
青年不自觉地回头看向容萱,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个固执的姑娘坚持说禁忌规则都是骗局,可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当李杭拖着疲惫的双腿跨出林区时,霞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他踉跄着扑向村口那块斑驳的木牌坊,却看见民宿老板娘正扶着门框发愣。
女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扣着门框,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你……你进了禁林居然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李杭捕捉到她瞳孔里翻涌的恐惧,喉咙突然发紧,这个老妇人显然藏着惊天的秘密。他强撑起笑脸凑近:“大姐,您就给我透个底吧。”
老旧的木门在妇人颤抖的手中吱呀作响,摇曳的烛光将两个影子投射在发霉的墙纸上。
“每月十五……”老板娘干裂的嘴唇嚅动着,“林子里会钻出些人模人样的东西,可它们绝对不可能是活人。”
李杭的后颈瞬间爬满鸡皮疙瘩,白天在密林里见到的那些小牛犊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些低头吃草的牲畜,在手机镜头里分明是嬉闹的孩童。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突然意识到某种可怕的规律:这些生物完成拟态的关键时刻,绝不能被人目击。
可当他还想追问时,老板娘已经紧紧闭上了嘴,布满皱纹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记住!”老妇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太阳落山后绝对不能再进山!”
李杭嘴上应承着,目光却飘向窗外逐渐暗沉的天空。
他摸着口袋里满是电的户外手电,暗自盘算着夜探计划。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时,老板娘沙哑的警告从走廊传来:“差点忘了,下午有访客找你,在隔壁房间候着呢。”
李杭搭在门把上的手骤然僵住,在这个陌生的山村里,怎么会有人专程来找他?
李杭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荼蘼?难道是戏班的人来了?”
最近能和他聊得来的只有戏班子的荼蘼,算是这个诡异里唯一能说上话的旧识。
他正巧有些事想找对方确认,便朝着庭院那口老井所在的厢房快步走去。
经过几天摸索,他大概掌握了d级诡异的规律,这类诡异虽然凶险程度不低,但规则相对松散,给玩家留有不少周旋余地。
当他转过回廊时,井台边果然坐着个人影,只是等看清对方容貌,李杭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结。
“叶时雯?”他盯着坐在青石井沿上的女子,“你不是带着队伍上山做任务了吗?”记忆里这支探险队明明清晨就出发了,此刻太阳都快落山了。
旗袍女子倏地起身,鬓角垂落的珍珠流苏晃个不停:“可算等到你了。”
她提着裙摆快步上前,“方才路过时瞧见你房门开着却不见人影,我差点就要去喊人。”
“盼着我出事?”李杭抱臂倚在廊柱上,眼神扫过对方手里攥着的绢帕。他特意选了间偏僻客房,就是不愿让人知晓住处。
叶时雯咬住下唇,青瓷般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我失言。其实……有桩事想请你帮忙。”她抬眼时,秋水似的眸子里浮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