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这两天你躲哪儿去了?”叶时雯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颤,“我翻遍整个村子都找不见你,还以为你被那些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声截断:“找我做什么?”李杭倚着褪色的门框,看着前女友发梢沾着的草屑,“我们早就两清了。”
叶时雯突然跨步逼近,绣花鞋碾碎地上的枯叶:“小黑狗和戏园通行令都在你手上,你让我怎么完成仪式?”她扬了扬手里泛黄的婚俗手册,纸页在阴风中簌簌作响。
李杭嗤笑出声,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乱响:“搞清楚状况,我凭什么要管你死活?”
他目光扫过远处山道上若隐若现的红轿,“那天你说要留在山上当活祭品的时候,我们就完了。”
“等等!”叶时雯抓住他转身时扬起的衣角,“我们假装复合行不行?婚宴需要成双入对才能入场,这是规则...”她声音渐渐发虚,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李杭突然反手捏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让司命捅我那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讲规则?”他盯着女孩瞬间惨白的脸,“荼蘼没给你续命符吧?不然你哪会……”
“你以为我想找你?”叶时雯猛地甩开桎梏,眼里迸出寒光,“要不是你的诡仆带着诅咒印记,根本进不了喜堂,到时候被当作孤魂野鬼。”
话音被铜铃骤响打断。山雾里传来唢呐嘶鸣,送亲队伍猩红的衣摆在林间忽闪。李杭摸着怀中黑狗温热的肚皮,忽然扯出个瘆人的笑:“行啊,要演就演全套。”他抓起叶时雯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你要是再敢...”
月光倾泻在青石板路上,李杭倚着门框打量不速之客。
叶时雯鬓角微湿的碎发暴露了她的焦躁,这个向来矜持的姑娘竟在深夜找上门来。
“看到通关线索了?”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铜铃铛,那是戏班班主给的护身符。
李杭注意到她刻意将碎花旗袍的盘扣解开两颗,这在往日恪守规矩的叶时雯身上实属罕见。
花轿的红绸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八个纸扎轿夫拖着虚浮的步子逼近。
李杭攥紧三天前找到的青铜合卺杯,这物件正随着轿辇靠近变得灼热。容萱突然扯了扯他袖口,莫恒已经举起摄像机开始记录。
“借过。”李杭侧身避开拦在门前的倩影,三天前戏台下的那柄短刀还藏在他靴筒里。
当时叶时雯贴着他说悄悄话的模样多动人,转眼间刀锋就抵住了他的咽喉,为了那个装着通关文牒的檀木匣。
叶时雯突然抓住他手腕,婚轿的珠帘碰撞声里混着她急促的喘息:“那晚是系统强制剧情!我若不按规则刺杀,咱们都会被困在轮回里。”
她脖颈间浮起细密汗珠,戏服下的暗袋鼓鼓囊囊,不知又藏着什么新把戏。
“当啷!”
莫恒的摄像机突然摔在地上,镜头裂痕中渗出暗红液体。
容萱惊叫着后退,花轿不知何时已停在十步开外,轿帘缝隙里伸出的惨白手指正抓着半截褪色红盖头。
“要合作可以。”李杭突然将合卺杯抛向半空,青铜器皿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先把荼蘼房间里顺走的龙凤烛交出来。”
他早注意到叶时雯袖口沾染的特殊蜡油,那是喜堂密室里才有的鲛人脂膏。
夜雾渐浓,唢呐声撕开寂静。
叶时雯忽然轻笑出声,从发髻间拔下鎏金步摇,尖端赫然刻着“司命”二字。
她将物件塞进李杭掌心时,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轻画圈:“戌时三刻,婚宴见真章。”
李杭脖颈处的寒毛微微竖起,若他失去作用,叶时雯随时可能取他性命。
“活人总比傀儡可靠。”叶时雯横挡在廊柱前,绛色裙裾扫过青砖。她扫了眼静立檐下的容萱,那些诡仆虽有人形,却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无生命体。
容萱忽然旋身挡在二人之间,广袖带起细碎风声:“主人与我已经商量了破局的法子。”容萱声线清泠如碎玉,惊得李杭错愕地愣在原地。
叶时雯攥紧腰间软刀,指节泛白:“你的诡仆竟进化出灵智?”
李杭径直掠过质问,玄色衣摆掠过满地纸钱。
容萱默契地落后半步,绣鞋精准踏在他每个脚印上。
两人追着猩红轿影转入长街时,直播间的弹幕正疯狂刷新:
“这哥们定力绝了,美人在前都不动摇。”
“诡仆又不能当老婆,换我早选叶姑娘了。”
“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李杭看见这些虎狼之词,耳尖微烫地加快脚步。
前头引路的纸扎人吹着渗人的喜乐,抬轿人步履如飞,八抬大轿始终悬浮离地三寸。
种种异象昭示着:轿中人恐怕并非活物。
只要将程玉彤送至冥婚现场,这场诡异邀约便能终结。
青石板路上的血符渐次亮起,暗红光芒映得李杭眉目森冷。他握紧容萱递来的桃木匕首,骨节发出清脆响动。
望着李杭与容萱逐渐远去的背影,叶时雯怔怔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司命突然从阴影中闪现,冰凉手臂环住她的腰际,模仿着人类拥抱的姿势。
“滚开!”少女猛然挣脱桎梏,指着远去的红裙身影:“看看别人的契约灵多争气。”
她眼眶泛红瞪着黑袍鬼使,发间银铃随着剧烈喘息叮当作响。
司命苍白面容浮现讥诮:“那位可是用三成魂力作契,你呢?”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少女颈间,在廉价铜钱项链处停驻。
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躯体,映出满地斑驳暗纹。
叶时雯突然嗤笑出声,反手扣住鬼使腕骨:“杀了我,你这百年修为可就……”
没说完的话消散在夜风中,腕间契约印记骤然发烫。
司命瞳孔缩成针尖,黑袍无风自动,四周草木顷刻覆上白霜。
李杭掀开轿帘,眼前朱门大院张灯结彩,两排纸扎童男童女捧着红烛。
容萱突然扯住他衣袖,血色盖头下传来低语:“西南角槐树。”
“程家表亲是吧?”青衫账房端着礼簿拦住去路,毛笔在空白页游走。
李杭看见对方袖口暗纹,当即掏出绣金请柬:“表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