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找到。”来人半跪在地上，头垂下去，分明是冬天，可身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等人走了后，地上都被沁湿了一小片。
“请问你见过一个这么高，这么胖的一个小姑娘吗？穿着红色对襟小袄，脖子上有个平安锁项圈。”庙会街上，陈伯礼拿着陈鸢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找，又挨家挨户的碰壁。
“没有，没见过。”
“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个这么高，这么胖，穿着红色对襟小袄，脖子上还带了一个平安锁项圈的小姑娘吗？”
“没有，没见过。”
“你好，请问……”
……
*
故事正中心的小孩儿此刻安稳的躺在苏禾怀里，手牢牢揽在苏禾脖子上，看的下面的俩小孩心里醋意大发。
出来一趟，菜没买多少，银子也花光了，苏禾决定回家，且发誓以后这种活动她再也不要参加了，白白赔了银子不说，还带回来个小拖累。
“禾禾，原来你们在这儿。”从人堆里挤出来的张翠花此刻也狼狈的紧，早上扎好的头发全乱了，鸡窝似的顶在头上。
苏禾看着满载而归的张翠花，笑容苦涩，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婶子，咱现在就回去吧，人太多了。”
“行。”张翠花点头应下，转眼就看到苏禾怀里的小孩，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这……禾禾你去偷小孩儿了？”
她靠过来，趴在苏禾耳边小小声道。
苏禾：……
她该怎么解释，这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是偷小孩的拐子。
她冲着张翠花开口，语气挣扎：“婶子，咱回去再说吧，外面人多，而且我快抱不动了。”
这胖孩子实在是太沉了，就算她这些日子靠颠勺练出点肌肉，抱一路也累的够呛。
好不容易到了家，把胖孩子搁置在大床上，苏禾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喝了三碗温水。
“快跟婶说，这孩子到底哪儿来的？”张翠花跟着坐下，直勾勾的盯着苏禾，生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婶儿，真不是我偷来的。”苏禾长叹一口气，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胖孩子，缓声道：“是在街上买东西时碰见的，当时她躺在地上，手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喊也喊不起来，我问了好些人都说不认识，就寻思着带去医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儿躺在地上吧。”
张翠花点头：“是，不能见死不救。”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禾禾这下子……
“钱是不是花没了？”张翠花看到放在床边的那一大包药材，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来时她就看着禾禾买的东西不多，都是些小孩儿玩意，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可能是在医馆把钱花没了。
“禾禾姐姐花了五两银子给那个小孩儿买药。”小丫舔着搅糖过来，左看右看，皱皱鼻子。
这下轮到张翠花惊讶了，“啥？！花了五两银子？”
她赶忙把裤兜子里的荷包拿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苏禾手里，道：“这钱你拿着花，就快过年了，家里得有点钱置办年货。”
虽然这钱也不多，她起身把今天买的菜分了一大半留下来，冲着苏禾道：“这些菜钱婶子就不要了，也不是什么大钱。”
苏禾扶额长叹，“婶儿，真不用，家里还有余下的钱。”
“真的？”张翠花不太信，虽然她不知晓铺子这些日子到底赚了多少，但大概还是能算出来的，这五两大概是赚的全部了吧。
“真的，我有专门收起来的应急钱，够买年货的，这些钱是我这个月发给您的全部月钱了吧，您留着过年多买年货，给小丫儿和婆婆多做些吃的补身体。”苏禾把钱塞回去，摆手拒绝。
“小丫不是说姐姐要回来了吗？买些菜做给姐姐吃。”
“是，水儿要回来了。”张翠花搓手，探头疑问：“真不要啊？”
“真不要。”怕她不信似的，苏禾指指床底下：“都在那儿藏着呢。”
张翠花还是不信，这可是五两银子，平常农户一年都不一定能攒出来这么多钱，这一下就花没了，她都替苏禾着急。
“那菜钱婶子不要，你要是给婶子可就真生气了。”
这么说，苏禾也只好作罢，她冲张翠花道：“那婶儿你回头来家里，我教你几道过年时的菜吧，也给家里添个新鲜，让水儿姐也好尝尝。”
这样，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这感情好啊，张翠花眼睛亮的什么似的，菜方子可不是随意就能给出去的，她还占大便宜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等回头小水儿回来，我定让她来这儿找你。”
至于来这儿干什么，张翠花自有打算。
送走张翠花娘俩，又迎来刚从娘家回来的李春花，手里还拎着俩大活鱼。
不愧是一个村的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如此相似。
“禾禾！你偷小孩儿去了？！”她瞅着床上的胖孩子，惊的手里的鱼掉了都不自知。
“不是阿姐偷来的，是路上捡的。”
“捡的？”
“是，是阿姐在庙会街上捡的，当时可危险了，流了好多血。”小孩说话含糊不清，只知道流了很多血，大夫说送晚了人就不行了。
李春花两耳朵只听见流血了，两步并一步，拉起苏禾上下左右看。
苏禾无奈，“阿婶，不是我，满崽说的是床上那个小孩儿。”
李春花不听，只自己翻看了苏禾一大圈，没看到有什么伤口，又抬头看着苏禾的脸色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才松下心来。
“这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你如实跟婶说。”那模样，只要苏禾敢说出一句假话，她就能把人抽成陀螺。
苏禾酝酿了一下，从头开始说：“去庙会的时候遇见了翠花婶，我让她帮忙买菜，由我看着几个孩子，后来人实在是多，我只带着孩子在路边买些小玩意儿，就碰上这事儿，当时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地上都是血，我问是谁的小孩，也没人应，只能带去医馆，后来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