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陆锦年袖口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湿了他淡青色的鲛绡纱。
蓝月将玉简重重拍在檀木桌上,震得茶盏里悬浮的碧螺春叶上下翻涌。
\"学院外三十里布了封灵阵,连传音纸鹤都飞不出去。\"她红玛瑙耳坠在烛火下划出血色弧光,\"莫然这次连老底都掏出来了,那帮黑衣修士的袖口...绣着九重莲纹。\"
陆锦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贴着我突突跳动的灵脉:\"等等,星澜的灵力数值在波动。\"他转头看向我时,眼尾那颗朱砂痣被月光映得格外鲜红,\"你看到了什么?\"
我瞳孔中流转的金色符文正在疯狂重组。
自从突破后,那些原本模糊的灵力轨迹终于清晰起来——此刻整座书院的灵气脉络正在剧烈扭曲,仿佛被无形巨手揉捏的丝线。
\"东南方,角斗场。\"我喉咙发紧,\"有七道黑色灵力漩涡在凝聚,最高那个...结丹初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石柱轰然倒塌的巨响。
蓝月腰间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翻掌掐诀的瞬间,我清楚看见她头顶浮现的淡蓝色数值:筑基中期,水灵根纯度92%,弱点在...左肩灵窍?
\"走!\"陆锦年召出本命剑时,剑穗上那枚血玉坠子突然迸出赤色光芒。
我被他拦腰抱起,风声中听见他贴着我耳畔轻笑:\"这次换我抱你了,小师姐。\"
角斗场的断垣残壁间,七名黑袍人正踩着某种诡谲的步法结阵。
当先那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蛇鳞的狰狞面容。
我瞳孔骤缩——他头顶悬浮的灵力值竟在结丹初期与元婴后期之间疯狂跳跃!
\"是魔傀。\"蓝月指尖凝出冰棱,\"本体至少百里之外操控傀儡,怪不得能突破护山大阵。\"
陆锦年将我推到观战台石柱后,青锋剑已然出鞘:\"劳烦蓝月师姐护着星澜,我去破阵。\"他转身时发带被剑气割断,鸦羽般的长发在灵压中翻飞如墨,我忽然瞥见他后颈浮现的淡金色龙鳞纹。
战斗在瞬息间爆发。
七道黑影如鬼魅交错,陆锦年剑光如银河倒泻,却在触及魔傀时骤然黯淡。
我死死扣住石柱,看着他被黑雾缠住的右臂渗出暗红血迹——那些魔气竟在吞噬他头顶明晃晃的\"元婴初期\"数值!
\"左三,膻中穴三寸下!\"我几乎是嘶吼出声。
那些常人看不见的灵力裂隙在魔傀周身明灭,像无数闪烁的红点。
陆锦年旋身挽出剑花,剑气精准刺入我指出的破绽,魔傀轰然炸开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他回头冲我挑眉一笑。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
剩下六具魔傀突然同时结印,地面浮现的血阵将陆锦年困在中央。
我额角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灵力公式——是了,这些傀儡的灵力回路竟与莫然豢养的炎狼同源!
\"锦年!\"我扒着栏杆大喊,\"攻他们足三里,用火灵符!\"
剑光与符咒炸开的火光中,陆锦年白袍翻卷如鹤。
当最后一具魔傀化作齑粉时,他突然单膝跪地,剑尖在地面划出刺目火星。
我跌跌撞撞冲过去扶他,指尖触到他后背才发现衣料早已被冷汗浸透。
\"小师姐的眼力越发厉害了。\"他喘着气将下颌抵在我肩头,滚烫的呼吸拂过我耳垂,\"就是...下次能不能别喊那么大声?
我方才差点...唔!\"
破空声裹挟着腥风袭来时,我本能地抬手格挡。
黑袍修士枯槁的手掌离我咽喉仅剩半寸,却被陆锦年横剑架住。
这次我看清了——此人头顶数值稳定在结丹初期,但丹田处盘旋着诡异的紫色雾气。
\"终于舍得现身了?\"蓝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我仰头望去,她不知何时站在了角斗场最高处的日晷上,月白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当她垂眸看向黑袍修士时,我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掐着某种复杂的法诀,指尖萦绕的灵力丝线...竟与书院地脉隐隐相连。
(接上文)
蓝月指尖的灵力丝线突然绷直,整个角斗场的地脉发出沉闷的轰鸣。
我瞳孔中的金色符文骤然炸开成星图,清晰看见她将整座书院的灵力漩涡都搅成了乱流。
\"坎位,震三宫。\"她清冷的声音混在风里,月白裙裾突然漫出霜色雾气。
黑袍修士脚下尚未成型的血阵突然扭曲变形,那些用精血绘制的符咒竟像活过来般反噬主人,缠住他们脚踝的灵力藤蔓开出了殷红的花。
陆锦年手腕翻转的刹那,我闻到了焦糊味。
他剑尖爆开的赤炎裹挟着龙吟,在夜空中划出耀眼的火流星。
那个结丹初期的黑袍人踉跄后退,面罩被剑气掀飞时露出半张布满咒文的脸——那些蠕动的紫色纹路正疯狂吞噬他自身的灵力。
\"锦年!
他命门在右眼!\"我扒着断裂的石栏大喊,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方才强行解析地脉灵力让眼前阵阵发黑,但我不能错过那人头顶数值突然暴涨的瞬间。
青锋剑裹着雷光穿透雨幕时,陆锦年回头望了我一眼。
那道目光烫得我心脏骤缩,像是把千言万语都熔成了鎏金的琥珀。
剑刃刺入血肉的闷响中,他染血的唇角扬起张扬的弧度,仿佛我们此刻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后山偷喝桃花酿。
黑袍修士炸开的灵力余波掀飞了半边看台。
烟尘散去时,陆锦年拄剑半跪在废墟中央,发间沾着细碎冰晶——是蓝月及时凝出的护体冰盾。
我跌跌撞撞跑过去,袖中藏着的止血符箓已经被冷汗浸透。
\"小师姐的眼眸真像星坠潭。\"他哑着嗓子笑,染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眼尾。
我这才发现瞳孔中的金纹尚未褪尽,那些流转的符文正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宛如将熄的萤火。
看台上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惊飞了栖在残破檐角的夜枭。
年轻弟子们举着佩剑敲击栏杆,灵力震落的萤火虫在他们周身盘旋成星河。
蓝月从日晷翩然落下时,我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左手在微微发抖——强行操控地脉的反噬正在她经脉中乱窜。
\"西南方位还有...\"我扶住陆锦年的手突然僵住。
那些本该消散的魔气突然在废墟中凝聚成蛛网状,暗紫色的纹路正顺着地砖缝隙朝蓝月脚下蔓延。
陆锦年把我往身后猛地一拽。
他佩剑上未干的血迹突然沸腾起来,在剑身烙出赤金龙纹。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还有看台某处传来的,靴底碾碎瓦砾的轻响。
\"精彩,真是精彩。\"
慵懒的嗓音裹着腥甜血气,莫然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的瞬间,我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他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流云纹,脚边跟着的炎狼瞳孔赤红如血月。
最可怕的是他头顶的灵力数值——上次在藏书阁交手时分明还是筑基巅峰,此刻却在金丹中期与元婴初期之间诡异地波动。
\"没想到连九重莲纹的死士都奈何不了你们。\"他抚摸着炎狼竖起的耳朵,指尖缠绕的魔气凝成细针,\"不过...\"
炎狼突然仰头发出长啸,声波震碎了最后几盏悬在空中的灵力灯。
我踉跄着抓住陆锦年的衣襟,瞳孔中的金纹不受控制地暴涨。
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无数血色灵力线从地底钻出,缠绕着在场每个人的脚踝。
莫然的笑声像是淬了毒的银铃:\"这场宴席,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