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西的身体在无法控制的颤栗。
刚刚那一眼,或许就是一瞬,连一秒都不到。
那就那么一眼,令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挫骨扬灰了无数次般。
那些黑暗中的眼睛阴寒渗人,就像是一根根浸泡了毒液与寒气的针芒。
言希西缓了缓,扭头去看斯尔泽。
斯尔泽额头汗意渗渗。
他脸上没有一丝丝痛苦或是难受挣扎的表情。
但这一刻,言希西却明白过来,斯尔泽此刻或许就在和窗户下面的那些黑暗中的“眼睛”对峙。
他口中的危险,以及她会死,都和窗外那些黑暗中的眼睛有关系。
太阳西斜,眼看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带着光芒坠入遥远的云层中。
言希西低头瞧到,那些黑离窗户底部又近了。
现在的距离,不到一尺。
斯尔泽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言希西的拳头紧紧地捏了住。
这不是人类打架,她帮不上忙。
这个认知,令她此刻觉得实在无力。
她再次低头,去看窗外底部的黑暗。
但这次,她盯了许久也没有瞧到黑暗中的那些眼睛。
黑暗就像是沉寂了般,没有任何回应。
就好似,刚刚那一瞬只是个错觉。
这种沉寂不仅没有令言希西觉得心安,反而愈加觉得风雨欲来般,浑身警惕。
太阳的最后一抹霞光被层层叠叠的云层遮挡。
整个窗外,在太阳落下那一刻,瞬间陷入黑暗中。
也是太阳落下后的这一瞬间,言希西发觉斯尔泽的身上散发出炽白的光芒。
而他四周,有无数黑气疯狂地吞噬他身上的炽白光芒。
这一缕缕的黑气在咆哮,在疯狂的尖利大叫。
“神啊,我想要权利,我要权利,我要无上的权利,我要永远都站在权利的巅峰,谁也不能把我拉下去。”
“神啊,我喜欢漂亮的小女孩,我有罪,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自己,您原谅我吧。”
“我的神,我是您的眷属呀,为什么你要放任那些恶人欺我辱我骂我,为什么我信仰您,却过的猪狗不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
“我的神,请让那些男人们为我癫狂吧,请让我的美貌永存,让他们一个个看到我就被我迷惑。”
“神啊,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供在了最高处,天天都在真挚的发自内心的祈祷,为了祈祷,我什么都放弃了,我放弃了娶妻,放弃了工作,放弃了一切,的可为什么我没有得到富贵,为什么没有得到娇妻美眷,他们都笑话我侮辱我,我把我的毕生都奉献给了您,可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
一个个的声音全都怨念十足,就如同潮水般的朝四面八方而来,黑气层层叠叠里里外外地,将斯尔泽围裹的严严实实。
它们疯狂的吞噬着斯尔泽身上的那些炽白,它们尖叫着诉说着自己的不甘与冤屈。
言希西算是听明白了。
这些黑气,或许就是人类的鬼魂。
它们的不甘心大部分都是因为贪欲。
就想着每天信仰神明,好让神明从天上掉馅饼砸在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大富大贵。
但可惜,天上没掉馅饼,而他们以信仰神明的借口每天啥啥都不干,后来一无所成,还成了最底层被别人笑话。
于是就愤恨埋怨神明对他们这些真心信仰的眷属不好。
言希西冲过去,试图把这些黑气从斯尔泽的四周驱离。
这些黑气被她驱赶的离开一波,就会有另外一波又涌上来狰狞着朝斯尔泽围堵。
言希西到后来干脆紧紧地抱着斯尔泽的身体。
斯尔泽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他的身体在颤栗。
因为这些黑气阴冷如冰霜,导致他的身体也冷的像是冰块。
言希西把他抱在怀里,极力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帮他遮挡着小部分黑气的攻击。
她能够感受到这些黑气的阴冷。
但因为黑气不会攻击她,只会绕开她袭击斯尔泽,所以她的感受远没有斯尔泽来的深刻。
这个晚上特别的漫长。
言希西一直在不停地挥舞着双手驱赶黑气。
可是这些黑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潮水一般的汹涌澎湃、无孔不入。
直到后来,太阳重新升起。
天,亮了。
天一亮,那些黑气瞬间退散。
被黑气充斥的房间里,瞬间被暖阳照射,温煦洁白而又纤尘不染。
言希西躺在地上,抱着怀里依旧昏睡的斯尔泽。
她的双手因为挥舞了一整晚,僵硬麻木的无法抬起。
只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姿势,与斯尔泽面对面,盯着他的脸颊。
这样近距离的看,言希西发觉,这个婆娑界里的斯尔泽,比真正的斯尔泽看起来皮肤更嫩,眉眼更纯净。
这个婆娑界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因为能看到这么一个不一样的斯尔泽,言希西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要不是手已经僵麻,她一定会去摸摸斯尔泽的胸口和腰腹,瞧瞧有没有腹肌。
只是很纳闷,这个婆娑界里,对斯尔泽似乎不太友好。
不过,上一个婆娑界里,斯尔泽的处境也是不好。
也不知道斯尔泽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枕在她的胳膊上,又和她距离这么近,会不会嗖的一下来个大红脸,然后喊非礼。
因着这个念头,虽然言希西又困又累又难受,但她强撑着没让自己睡过去。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斯尔泽的睫毛动了动。
斯尔泽的眼皮动了动。
斯尔泽睁眼,盯着她。
言希西本来已经打好腹稿,连打招呼的方式也想好了。
可是对上他纯净的却有淡漠的眸光,愣了住。
他没一点惊讶或是意外的表情。
甚至也没有因为言希西离得他这样近,害羞或是愤怒。
他瞟了言希西一眼。
然后将一个治愈术落在言希西的身上。
起身,重新站在了落地窗前。
言希西:……
手不僵了胳膊也不麻了,一个治愈术令她神清气爽的,像是被加了油的汽车般,动力十足。
连困意也少了几分。
她站起身,发觉斯尔泽的一米屏障又打开了。
她没法再靠近他,只能保持一米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