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一部侦探小说，说连环杀手很少改变作案手法，所以……”
周丽洁转身，话只说了一半。
“丽洁你？！”林苗气得双颊鼓起。
作为十六七岁的女生，她不在意什么是事情的真相，只在意有没有人相信自己。
没想到，最好的闺蜜周丽洁，这一次没有站在她那一边。
“嘿嘿，是不是雨夜屠夫不重要。”
袁军神秘一笑，俯下身子从裤兜里取出一张照片。
“你们看，我早上捡到了什么！”
“咦！恶心死了！”林苗赶紧撇过头去。
宋诚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反胃。
唯有周丽洁，皱眉看着照片，脸上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宋诚你还是个大男人，我呸！”袁军不屑。
听到此话，宋诚强忍住恶心，低头看去。
一张拍立得相纸，隐约能看出是凶杀现场。
为什么说隐约呢，因为这张照片拍的不好。
对焦不准，整体很模糊。
拍摄中途有抖动之类的原因，导致除了模糊外，还有很严重的重影。
仔细去看，才能看出是个被分尸的男人，手脚砍下后，乱七八糟的摆在躯干旁边。
“早上被杀的，就是这个男人吧？”林苗问道。
因为，有警员在街头宣传，如果有捡到什么相片，需要立刻上交。
“没错，雨夜屠夫真是变态啊，杀就杀了，还拍照片！”袁军啧啧称奇，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其他照片呢，拍的清楚多了，也更恶心，我都有些顶不住。”
“不过，看来你们更差劲，嘿嘿。”
说话间，附近的同学传来咳嗽声，原本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
袁军后背汗毛立起，脸上的笑容僵住。
缓缓抬头望去，是语文老师钟阳。
他面色铁青，死死盯着袁军手上的照片。
“钟老师，我随手捡到的，正准备交给警察叔叔。”袁军挤出笑容。
钟阳没有回应，从他手中抽走相纸，放进了自己裤兜里。
“上课！”
整个教室噤若寒蝉，谁都能从钟老师的话里听出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袁军等学生感到不解。
平日里，钟阳颇为和煦，学生有些小问题也不会发火斥责。
然而，今天这张照片，好像是一种极大的错误。
“完了完了，肯定是警察跟学校也说过。”袁军愣愣低语。
袁军觉得，自己不止要受到学校的惩罚，怕是要被抓到局子里关几天。
不过，
直到放学，什么都没发生。
包括钟阳，早早的骑着电瓶车离开了学校。
“呼……我还以为自己要被枪毙了。”袁军抹去额头的汗水。
“下次记得，别乱捡东西。”林苗调侃道。
“那……周六，咱们还去吗？”宋诚试探着问道。
“去！怎么不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袁军拍着自己的胸膛。
“丽洁，你呢？”宋诚又问向周丽洁。
宋诚是真的不想参加所谓的见鬼聚会，所以期待着有人能提出不同意见。
周丽洁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昨晚杀死混混的，可能是另一个人。”
周丽洁忽的说起其他事来。
“那……又多了个变态杀手，咱们不去聚会了？”宋诚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
周丽洁捂嘴一笑，侧目望来：“我会去的。”
“哈哈，你个胆小鬼！”林苗大声嘲笑，宋诚瞪一眼后低下头去。
“那就说定了，明晚吃过晚饭，咱们老地方见。”
袁军摆摆手，几人在学校门口各自分开。
…………
“今天下班好早啊。”
“嗯，礼拜五是早一点。”钟阳和邻居打着招呼，脸上挤出笑容。
楼道里，
形形色色的擦肩而过，钟阳都是点头示意。
四楼左起第五间房，是钟阳租住的地方。
“钟阳，我有个侄女，今年二十一，属羊，在地毯厂上班的。”
“明天周六，见一见？”
隔壁阿姨上前说道。
“阿姨，我连个房子都没有，没想着结婚的事。”钟阳推脱道。
“没事，阿姨看好你。现在没有，过两年你们学校肯定要分教师公寓的。”
阿姨上前，拍了拍钟阳的手臂“再说，咱们当邻居四五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工作这么些年，攒下不少钱了吧？”
在隔壁阿姨眼里，钟阳是个老实本分的，不像其他年轻人，下班了出去玩。
没见他有什么娱乐活动，偶尔能看到他坐在窗台边读书。
“看，我侄女的照片，明天去见一见，不吃亏。”
一寸证件照，阿姨早就放在手里。
此刻手掌摊开，露出红底照片。
圆脸小眼，和下巴齐平的短发。
因为是证件照，所以脸上不苟言笑。
侄女的模样，谈不上好看。
“真的不用了！”
钟阳强忍住恶心，转身走进房间。
没等身后的阿姨反应，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阿姨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哼了一声。
“心高气傲个什么劲，还不是农村来的。”
“看不起我侄女？你以为自己能攀上什么高枝？”阿姨在门口低骂几声，转身离去。
早年修建的老房子，哪有什么隔音。
阿姨的骂声，钟阳听得清清楚楚。
门后，他双拳紧握，面色铁青。
令他愤怒的，不是隔壁阿姨的咒骂，而是脑海中闪过的一道道画面。
一寸照上的女人，还有手中的照片。
那张从袁军手里收回的照片，早就被他捏的皱皱巴巴。
勉强摊平后，能看出是个被分尸的男子。
“对焦、曝光、构图、没一个对的。”
“毫无美感！毫无美感！”
钟阳面容狰狞，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儒雅有礼的样子。
他知道杀死刘强的人，是一个模仿犯。
极度拙劣的模仿犯。
钟阳允许别人模仿他的手法杀人，
但是！
他不允许有人将照片拍摄的如此丑陋！
“摄影，是一门艺术！”
他拿起窗台下的单反，走进卧室。
不大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
其余地方，拉起一根根铁丝，上面挂满了照片。
照片的拍摄对象全是女子，美丽的女子。
大部分女子，被拍摄时是尸体状态，或者说残缺的尸体，
尸体的皮肤在闪光灯下越发惨白，而鲜血变得更加浓烈。
这些照片，有种奇异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