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种事,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看戏。
云荷对国公府的热闹本就没多大兴趣,便带着人回了自己院子,魏灵秀也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了,唯恐迁怒到自己身上,也回去了。
江玲玉进府没多久,犹豫了片刻,也跟着梁妍芳她们去了。
等祝明月赶到的时候,碎瓷盏一地狼藉铺在萧晔的脚边,而他正大咧咧坐在座位上,整个人显得桀骜不驯,这又是她没见过的一面。
萧毅脸色铁青站在不远处,听见脚步声斜晲过来一眼,随后又收回了目光,气冲冲瞪着萧晔。
这是祝明月第一次见到国公爷,萧晔与他长得有五分相似,从国公爷的身上看得出来,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好。
其他人不敢随意过去劝架,只能在院子里站着,萧晔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祝明月身上,只是短暂地一眼就移回了目光,继续直视着萧毅。
梁妍芳小心地绕开那些碎瓷,站到萧毅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何必要生这般大的气。”
听到梁妍芳的话,萧晔并没有感激,反是嘲讽一笑,“我的事何时轮到你管了?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放肆!”
萧毅上前去抬手就要打萧晔的脸,梁妍芳拼命拉住他,“别、别打。”
萧毅要是真的想要,梁妍芳肯定是拉不住他的,但他只怕挣扎拉扯间伤到她,便也就作罢了,悬空的手恨恨落了下来,“长幼尊卑你是没有学过吗?如何同你母亲说话的?”
这话一出,好像把萧晔整个人点燃了一般,心底的火窜了三丈高,直接一拍桌子与萧毅对峙着,他如今已经比父亲要高了,完全从身高上碾压了萧毅。
“你听着,我萧晔只有一个母亲,你若是忘记了,我来提醒你,她叫卫、华!”
“反了你了!”萧毅本来有些消下去的火气,又腾地一下窜起来,一把甩开梁妍芳,上前去就对着萧晔一巴掌,“传家法来。”
梁妍芳被甩到一边,往桌椅上摔去,萧晖一急也进了屋子,“母亲!”
他扶起梁妍芳,忧心忡忡看了一眼萧晔,又看向萧毅,“父亲,消消气吧。”
“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萧晔冷笑一声,没有丝毫要服软的意思,径直走到院中脱了外衣跪下,“要打便打,快着些。”
祝明月抬手捂住嘴,着实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满心地焦急不知如何是好,但她也自知夫人和二公子都劝不住的人,自己在国公爷面前更是说不上话,但眼睁睁看着萧晔这般挨打,她也无法做到。
江玲玉悄悄打量着祝明月的神色,在她踏出步子准备去求情之前拉住了她,江玲玉冲她默默摇了摇头,悄声道:“求情没有用,若是惹怒国公爷,只怕世子还要受更多的罚。”
听到这话,祝明月果然放下了步子,无奈地看向跪在不远处的萧晔。
此时已经有下人递了鞭子给萧毅,他一把掀开萧晖,充满警告意味,“若再劝,与他一同受罚。”
梁妍芳当然是舍不得自己儿子受这种苦的,便也拉住了萧晖,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露了一笑,安抚似的拍了拍萧晖的手。
今日虽说天气极好,但脱得只剩底衣,不消片刻也能将人冻麻,萧毅握着鞭子走到他的身后,看着自己儿子挺得笔直的脊梁,暗叹一声,然后扬起手毫不留情挥鞭而下。
常年习武之人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才第一鞭下去,祝明月就看到白色的底衣渗出了血色。
萧晔闷哼一声,愣是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依旧将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萧毅见他没有半分要服软的意思,又接着挥下一鞭。
终于在第十二鞭的时候,江玲玉一个没看住,祝明月就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护住萧晔,她直视着萧毅的眼睛,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求国公爷手下留情,罚也罚了,再打下去世子就该没命了,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萧晔此刻背上火辣辣的痛,多说一句话都费劲,但仍旧艰难地转过身拉下祝明月的手,不愿她替自己求饶。
萧毅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微眯起眸子审视眼前的姑娘,他带兵多年,从无一人敢说个不字,在国公府也从来没人敢违逆他,但是今日却突然冒出来了个小姑娘拦在萧晔的身前对抗他,倒让他气笑了。
“你是谁?”萧毅收回手,居高临下问了这么一句。
“妾、妾是世子的姨娘。”最初的勇气过后,祝明月看着国公爷那有些渗人的视线,还是低垂了头,不敢继续与他对视。
萧毅点点头,“姨娘,呵,祝家的那位?”
不用人回答他心中也有了答案,抬脚就踹到萧晔的肩头,将人踹到在地,“今日暂且放过你,下次做事再这般没轻没重的,老子可不会轻饶你。”
说罢话就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侍从,离去前扔下一句,“既然这么惦记你母亲,今夜就跪到祠堂去,对着你母亲好好反省反省。”
祝明月着急地去扶萧晔,江玲玉这时也过来了,从地上捡起衣衫准备给萧晔披上,却直接被萧晔一个眼神吓退了,“滚。”
祝明月一怔,从江玲玉手上拿过衣服,用眼神安慰着她,随后将衣服递到萧晔面前,“天冷,世子还是披上吧。”
萧晔从她手中一把抓过衣服,“你回去吧。”
虽然语气之中也透着冷漠,但全然不似对着江玲玉那般充满戾气。
祝明月轻轻“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萧晔忍着背后的剧痛,缓慢地朝祠堂行去。
梁妍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次露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萧晖站在她的身边,自然也看到了这笑,但他没有出声,眼神落在祝明月的身上,若有所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