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见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纪今安。
纪今安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张娟,“你不要紧张,我说了,只是叙旧。但小孩子在这里,有很多话还是不太方便说的。”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儿子!”张娟嘴唇开始颤抖,死死地搂住了她的孩子。
“啧。”纪今安拢了拢头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父母亲情吧。也不知道我爸当初去世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在担心从此以后就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陆宴闻言心疼地看向纪今安。
张娟更是闭了闭眼睛,搂着儿子的动作更用力了。
到此为止,纪今安也能看出来,爸爸的死是真有猫腻,而且这个张娟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
如果按照正常撞死人案件来说,张娟不会有这么心虚的表情。
“张娟,你的儿子张小鹏,是个自闭儿对吧?”纪今安目光移到张娟怀里的小孩身上。
前几天她托陈柏去调查郑广的行踪,没想到郑广没有查到,却查到了他小孩是个自闭症儿童。
也正是因为自闭症的缘故,所以陈柏很轻松地就通过医院还有特殊教育机构查到了张娟和张小鹏的行踪。
这个张小鹏,是在今年改名的,他之前叫郑小鹏。
陈柏调查到,郑广和张娟在一年前离婚了。
张娟见纪今安把目光落在了儿子身上,整个人更加惶惶不安,恨不得把儿子一整个给藏起来。
张小鹏今年都十岁了,可还像个三四岁幼童一样,根本不明白妈妈在做什么。反而以为妈妈在跟他玩,咧着嘴高高兴兴的。
“我说了,你不用紧张。”纪今安了解一位母亲的心思,放缓了语气,“他这个症状算是自闭症患者里病情比较严重的了。以你目前的收入,根本治不起。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出资资助你们母子俩。”
张娟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点,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敢相信的神态。
“怎么?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大的公司,想要送你儿子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的。”
张娟看着纪今安,过了好久,她才终于哑着嗓子问道,“你不……不恨我们吗?我知道,是郑广开车撞到了你父亲。”
“你也说了,是郑广撞到的,和你们无关。但……”纪今安语气一顿,带上了几分凌厉,“你需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包括郑广当初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张娟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陷在了纠结的情绪里。
纪今安倒是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张娟的嗓音更哑了,“好,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就当是为我儿行善积德了。他爹造的孽,不要落在我儿身上。”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宴心沉了沉。
看来,背后真的有所隐情。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背后真的会和陆家有关吗?
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郑广和我当初是一个村子里的,和他结婚后,我们俩为了生计,就来了城里打工。我给人做饭,他给人当司机。
一开始的生活还算不错,虽然累了点,但起码日子有奔头。可谁知道,小鹏出生以后,我们俩的小家就跟天塌了差不多。
我们都不懂,为什么我们两个都是健全人,可小鹏居然是个自闭症儿童。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得七七八八的了。
我心里忐忑,生怕郑广会因为儿子的问题不要我们娘俩。但我没想到,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为了家中生存还有小鹏的病,他工作得更努力了,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忙着。”
纪今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扰张娟。
张娟仿佛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我很感动,起码这个家没有散。小鹏虽然有点问题,但人乖巧懂事,我很欣慰。可是没想到,老天爷并没有准备放过我们家。
小鹏七岁那年,他的病情加重,医生告诉我们必须要入院治疗。但那昂贵的治疗费,我们根本掏不出来。”
张娟说到此时,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小鹏看见妈妈流泪,也不咧着嘴笑了,笨拙地用小手擦妈妈的眼泪。
张娟转泪为笑,亲了一下小鹏的手背。
“家里老人都劝我们放弃这个孩子,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娃娃。那时候就连我……也都有些动摇了。
谁都不知道这七年来,我过的日子都多累。我累了,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也想让小鹏早日逃脱病痛。但我没想到,郑广却还坚持着。
那天晚上他让我再等一等,他想办法筹钱。我抱着孩子在家等了两天,等来了一身是血的他,还有五百万人民币。”
纪今安咬紧牙关,五百万就害死了她爸爸。
“我害怕极了,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他告诉我没事,再有几年他就能出狱,到时候我们带着几百万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我知道这钱来得有猫腻,但为了小鹏,我没办法。我答应了,带着这钱稳定了小鹏的病情,在外面做了个小买卖,等着郑广出来。”
“既然你们这么恩爱,那为什么又离婚了呢?”纪今安有些不解,“三年都等过来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张娟眸光黯淡了一瞬,看向了怀里的儿子。
“也许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享富贵吧。郑广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就出来了,我知道他撞死了人。当初你父亲的那则新闻我看到了,我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但他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也大概明白了。他既然都能拿到五百万,那提前出来,也不是难事。背后买凶的人,非富即贵。”
纪今安挺直了腰背,死死地咬着牙。
“再后来呢?你有背后买凶那人的线索吗?”
张娟犹豫几秒,微微点头,“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郑广自从回来之后,一开始对我们还很好。
但也许是有钱了,慢慢的,他整个人就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