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墨眼睛泛红,他赶紧抬头望着金銮殿辉煌的屋顶,眨眨眼睛将泪水逼进去。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也藏了个女人呢?
稍作平复后,连墨稳住情绪,回过头来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柳怀瑾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冷峻的面容,他朝着连墨伸出手掌,手心朝上,“连墨,接下来需你我二人紧密配合,方能破局。”
连墨心中一凛,他也伸出手,将手心朝下覆了上去,“怀瑾,定要让达烨付出代价,务必一击必中!”
此刻,他们不再是那君臣有别的陛下与柳爱卿,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段在乌国暗无天日、受尽屈辱的日子。
那时,连墨被乌国国主达烨称作“小六”,身份低贱如蝼蚁。而柳怀瑾,更是连个像样的名字都不配拥有,在达烨眼中,他不过是一条任人驱使、随意践踏的狗罢了。
达烨心情好的时候,将幼小的他们像丢垃圾一般扔到斗兽场。看着他们与饥饿的恶狼、猛虎殊死搏斗。乌国的王子、公主们都在一旁肆意狂笑,以此为乐子,来嘲笑东渊皇帝就是个怂货,东渊人都是软脚虾。
而当达烨心情不佳时,他们的处境则更加悲惨。会被丢进那充满罪恶与血腥的斗奴场,这里的人比恶兽更加可怕。为了活下去,人们可以不择手段,使用任何残忍的武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
他们曾将一整个斗奴场的敌人杀光,整个斗奴场都被鲜血染红,尸体堆积如山。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他们已是浑身浴血,眼睛都被浓稠的鲜血糊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达烨多次想将他们整死,可最终他们都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就这样,他们在乌国的地狱中苦苦煎熬,盼望着先皇能派人来接他们回国。
然而,时光流逝,希望一次次破灭,先皇始终没有派人前来。
最终,他们心一横,决定靠自己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趁着乌国内斗的时候,杀死看管他们的狱卒,一步一步穿越荒芜沙漠,跨过险峻山脉,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归国。
还沿途收留了多名乌国无家可归的青年,都由柳怀瑾秘密培养成杀手军队。
。。。。。。
夜幕袭来,整个皇宫宛如白昼。
康乐殿之内,一场盛大的盛宴已然摆开,专为迎接乌国柨峫公主的到来。
殿中摆满珍馐美馔,酒香四溢,八珍之味,水陆杂陈。
宫廷乐师奏响悠扬丝竹,旋律婉转;舞女身着五彩霓裳,衣袖挥舞。
柨峫公主在歌声与舞姿交织中姗姗来迟。
“乌国公主——达烨柨峫到!”
一众大臣皆看向大殿之外,他们还没有见过乌国的公主长什么样呢。
只见两个身穿紫色轻纱罗裙的乌国侍女率先进来,为后面的人开道,后面有四个同样穿着的侍女抬着一个木筏子,上边坐着一个身形高挑曼妙的女子。
她一身蜜色的肌肤,鼻梁高挺,睫毛卷翘,浓密卷曲的深褐色头发随意披在肩头,几缕随风轻舞,发间银饰闪烁、叮当作响。
侍女行到大殿中央的时候,柨峫公主从木筏子上跳下来,走上前,对坐在首位的连墨屈膝,双臂交叉在胸前行礼:“达烨柨峫参见东渊国主!”
连墨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本就对乌国没有什么好感,此时这个公主在宴会上来得这么迟,分明就没有把东渊放在眼里,因此连墨根本就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乌国的使团们见到自家公主来,都高兴地随着音乐打着拍子,嘴里用他们国家的语言呼喊着:“公主!公主!”
只见柨峫公主张开双臂,也开始随着音乐踏步、旋转,渐渐地越转越快,舞姿热情奔放,她身上的裙子还点缀着细碎的石,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曲舞毕,柨峫公主停下后,站在大殿中央,遥遥对连墨道:“陛下,达烨柨峫为东渊献上一支祈福舞蹈,愿东渊国祚昌盛,万民安康!”
连墨颔首,神色淡然,向着身旁伶俐的小太监小路子轻轻吩咐道:“去,给柨峫公主安排个座儿。”言罢,便将目光移开,不再看向那风情万种的柨峫公主。
坐在下边的沈培却是一改朝堂上的咄咄逼人,带头鼓起掌来,“哈哈哈,公主舞姿妙曼,老夫大开眼界。”
柨峫公主听到声音,偏头看去,见是一个头发花白、体态臃肿的老臣,她心中不屑,用乌国语言骂了一句:“老东西!”
随后眼睛往上一挑,翻了一个白眼。
而沈培等人对乌国语言一窍不通,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他们依旧哈哈笑着,还兴致勃勃地催促后面的节目赶紧上演。
乐师换了首东渊的曲子,大殿内陆陆续续进了舞女,又开始载歌载舞。
小路子已经到她的身旁,毕恭毕敬地说:“公主,皇上特意安排了座位,请随小人来。”
柨峫公主莲步轻移,随着小路子走到柳怀瑾身边,坐下,
她侧头看向柳怀瑾,明艳地笑着,眼睛盯着他的那半块面具,轻声道:“柳大人,好久不见。”
柳怀瑾只是手持酒杯,神色冷淡,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没有听到柨峫公主的话一般。
柨峫公主见柳怀瑾对自己的问候置若罔闻,眼中闪过狠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明艳动人的模样。
她轻咳一声,想要引起柳怀瑾的注意,娇声说道:“柳大人,如今一别数年,难道连一句寒暄都不愿与本公主说吗?”
柨峫公主见柳怀瑾自始至终对自己不理不睬,那股子骄横劲儿上来了,伸手夺过他的玉盏酒杯,对着他喝过的杯沿就喝了下去。
喝完以后,她竟伸出粉嫩的舌头,似是有意挑逗般,舔了舔杯子,而后又拿起酒壶,在那杯子里斟满一杯酒,伸到柳怀瑾嘴边,“柳大人,来,尝尝。”柳怀瑾冷冷地瞥了一眼那递到嘴边的酒杯,想也不想,猛地一甩衣袖,“啪”,那杯酒被拂落在地,酒水四溅。
众人都沉浸在大殿的舞蹈中,欢声笑语、丝竹之乐交织在一起,将这边的小小声音完全掩盖过去,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柨峫公主见他这么不给面子,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怀瑾,伸出手,一把捏住柳怀瑾的下巴,语气挑衅:“柳大人,见了本宫,你还要戴着这劳什子面具吗?”
便作势要伸手去揭开他的面具,却被柳怀瑾反手按住她的胳膊,他阴沉着脸,冷冷开口:“公主自重。”
“呵!”柨峫公主怒极反笑,眼中满是轻蔑,“不过是小六子身边的一条走狗罢了,如今竟敢对本公主动粗!”